“你们也是入关的?”
眼看已是第二日,关前左右已无处可游,于是坐于胡凳背靠关城晒起午日太阳,却见一粗莽汉子牵马至跟前,那汉子圆膀粗腰,像极北方力士,脸额上,须发在风中乱飞,是个不太讲究之人。
汉子第一眼便注意到奉孝,主动前来寒暄。
“正是,这位好汉从哪来啊?”奉孝正愁没趣,见有人问话,且当做消遣。
“从河北来,想要入关,未曾想,遇这般匪兵!”
“此处驻扎乃是朝廷正规军,怎么能叫匪兵呢,呵呵!“奉孝见对方五大三粗的模样,想逗逗他,于是往一侧让让位置,示意对方下马聊聊。
那汉子也不急,反正入不了关,于是将马栓于不远处树叉上,转身回来一屁股坐在砖块之上。
奉孝瞬感旁边坐着一头熊,后悔做出如此错误决定。
“兵亦匪,匪亦兵,凡是压榨平民百姓之人,与匪类有何区别!”熊汉子继续刚才的话题。
“大兄弟,和我说说也便罢了,入得关中,可不能在京师乱讲!”
“那是自然,我是见小兄弟慈眉善目,另然不会出卖于我,才斗胆言之,哈哈!”汉子爽朗大笑起来。
郭嘉微微一笑,他总觉得,此人不找别人,非找他聊天,只怕也是因为自己慈眉善目吧。
但凡陌生人找你攀谈,定然有所图,无所图只怕是遇见圣人,眼下这人没有半点圣人的相貌。
“小兄弟,能否借此铢钱,出门有些急,钱没带够,如今坐下马许久未食草料,我也好几顿未食,饿得慌!”
“你放心,等入了关,定然加倍奉还!”那汉子见这小书生没有马上回应,又补充说道。
先不说借不借,入了关大道朝天各自走,谁认识谁,就算认识也不定能再次遇见,只怕这笔钱显然是有去无回。
远处歇息的荀采也注意这位中年大叔来者不善,于是信步走过来。
“你刚才说甚么?”奉孝故意装没听见。
此时见来了外人,还是个小姑娘,那大汉有些不好意思再开口,只道:“没什么,我说这天气不错!”
“你这大叔,不去找女娃聊,跟他说什么劲,他就一书呆子?”荀采见两人傻笑,于是插嘴道。
“你说得对,和他聊什么劲!”大汉想想也是,既然借不到钱,不如舒心躺阳光下晒太阳,节约体力,或是找个识字的书生写块木板,再不济就跪在这官道上左右乞讨,哪怕把马给卖了也值。
于是大汉起身回去解开缰绳,无精打采牵着马匹转移到稍远的地方。
人是铁饭是钢,再硬的汉子也经不起饥饿,大汉倚靠关墙坐着,实在是饿慌了神,但又放不下架子求人,只能可怜巴巴看着地上搬运食物的蚂蚁。
只听“哐”一声,几串五铢钱掉到眼界内,他惊愕抬起头。
见是方才那个搭话的少年,正朝自己微笑,想必地上的铢钱是他投的。
“我只借不讨,不要!”虽然心里很想拿钱去换个饼充饥,但是男儿志气告诉大汉,不可为几铢钱折腰。
“借一还十,可愿意?”看着如此憨厚的汉子挨饿,奉孝于心不忍。
“成交!”见对方给自己台阶下,大汉再也坐不住,捡起钱便往不远处的流动摊贩那跑,不忘回头喊道:“帮我看下马匹!”
不知吃了几个馍,汉子回来时精气神十足,猫步变虎步,和刚才萎靡之态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