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国进了会议室,挑了靠后的一个位置坐下,刚坐下,唐宁便要他把汇报一下他这个组的工作情况,赵兴国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唐宁听完汇报,作了一番总结。
唐宁说,“为是严格贯彻落实好县里的会议精神,我们认真谋划,精心组织,迅速开展了这次专项行动,虽说是周末,虽说是加班,但我看,大家这股子精气神,都很好。希望以后,大家继续发扬这种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继续保持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冲的干劲,同心协力,把全镇的工作抓好。这次行动的效果,大家有目共睹,有没有不到位的地方呢,也有,尤其是赵所你这里啊,我得批评一下。”
唐宁说到此处,忽然停顿了下来。每次开会,说到关键处,他都会停一阵,酝酿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说。在这停顿的间歇,赵兴国心底一阵莫名其妙,不知道唐宁咋就突然要批评自己,今晚这次行动,自己可是尽心尽力的。他心底正自纳闷着,听见唐宁接着说,“工作嘛,得讲究方式方法,不能只图一时的痛快,陷整个工作于被动。”唐宁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
赵兴国插话说,“唐书记,你这话,我咋整不明白?”他这样一插话,显然是把唐宁的思路打乱了,唐宁有些厌恶地瞧了他一眼,说,“我也整不明白,你咋要忽然搞这么一出呢?”赵兴国扔还是云里雾里的,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插嘴了,而是低着头,等着唐宁往下说。
唐宁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茶,接着说,“这项工作好不好搞呢,不好搞,为什么不好搞,因为太错综复杂,说是盘根错节,也不为过,并不是抓两个人那么简单的事。”赵兴国算是听出来了,唐宁这是在怪他不该抓人,他真是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唐宁说,“你们刚开始行动,我这边,就接到电话了,打招呼的有,说情的有,我这里很为难呐,怎么办呢,只管热情,不管工作吗,或者反过来?不好办呐,真的不好办,老赵你是老同志了,做事情之前,要稍稍动动脑子,要顾全大局嘛,不能一味蛮干。”
赵兴国低垂着头,心底冷哼一声,这叫蛮干,亏你他妈的好意思说,我看是你害怕得罪人吧,又想出成绩,又害怕得罪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天天嘴上挂着要担当,需要担当的时候,又只顾着圆滑世故,真不要脸!此刻,他对唐宁,真是厌恶已极,只是人家级别和职位在那里压着,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底暗自咒骂一通。
唐宁只顾着说,哪知道他心底这些不满,他又是把头低垂着的,总是神情里有些异样,别人一时也看不出来。空空的会议室里,就那么四五个人围坐着,赵兴国这时才忽然意识到,气氛似乎是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变得诡异起来了。转念又想,难道这些,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圈套?谁设的圈套,朱大奎,报复他的傲慢?想到此处,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朱大奎,又没发现有什么。
唐宁接着说,“往常开展这个工作,都是分几个组,今晚,你咋突然要这样做,跟洞天福地有仇?”
赵兴国说,“唐书记,这是哪的话,没有的事。”
唐宁说,“既然没有,那是为什么?”
赵兴国说,“我是在想,遍地散网,咱们人手不够,那不是白忙活了嘛。”
唐宁说,“你的意思是,咱们以前干的,全都是白费力气?”
赵兴国说,“这倒不是。”
唐宁说,“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你倒是痛快了,可我得替你挡多少明枪暗箭啊!纵使咱们跟洞天福地没什么,你这样一闹,别人还以为咱们这是公报私仇,借着工作的名义,搞打击报复。这公报私仇,打击报复的恶名,谁来背?你来背吗,脏水还不是往张镇我们两个人身上泼。咱们干任何工作,都要公正公道,一视同仁,让别人无话可说。我说你啊老赵,你别说你两句就不服气,现在好了,你说这事,怎么办?院坝里抓了的那些人怎么办?”
赵兴国没说话,心底却在骂,他妈的,该咋办咋办,又不是老子一个人的事。见赵兴国不说话,唐宁又看向另外几个人,问,“你们说,咋办?”各人都不言语,只有张亮有些无奈地说,“我这里也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唐宁说,“咱们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的手脚捆起来了嘛,你们别以为,不说话这事就能解决,今天晚上这个会,拿不出具体有效的解决办法来,谁也别想走。今天晚上解决不了,咱们明天接着开。有事就想往后面躲,这成什么样子。”说完,又拿起面前的杯子喝水。
“那我也说说我的意见啊。”张亮等着他喝好水了,才说,“唐书记对老赵的批评呢,或许是严厉了那么一点,不过,这也是为了工作大局着想嘛,希望老赵你不要有什么包袱。干工作嘛,哪里不出些差错,出了问题,咱们把问题解决就是了。现在咱们面临的这个局面呢,唐书记刚才已经分析得很透彻,并且也安排了,这解决的办法,得大伙一起想,一个人一个主意,咱们集中力量办大事。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一个一个说,朱书记你带个头,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