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南怀疑,前世这个时间,顾晓北已经回来过,说不定还拜托过王月兰,让王月兰提醒她隔天去填志愿。
不过,王月兰恐怕巴不得她忘记填志愿的事情,又怎么会提醒她?
不但不会提醒,说不定还会怪她贪睡误了事。
前世不就是这样的吗?
顾知南不知道自己被算计,只以为是顾和平开药方下手重,害她睡过头,又气王月兰没叫醒她。
王月兰当时还一脸无辜,“这我哪知道呢?知道隔天要出门你不会提前设个闹钟吗?睡过头了,能怪谁?我以为你早就去学校了,哪知道你还在房间呼呼大睡?要我说,这事都怪你自己。你和你弟弟一个德性,去哪里从来不跟大人说,饭桌上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都是常事。哦现在出了事倒知道怪我了?怪得着吗?”
顾知南没有心思和王月兰掰扯,到底是谁错的问题,她当时正忙着想补救的方法,做困兽之斗。
事后冷静下来,顾知南才意识到那碗退烧药有问题。
那时候,顾知南怀疑过顾成德。
这老头巴不得她早日辍学赚钱养家,她上不了大学正合他的意。
顾知南也怀疑过顾晓北。
这货成绩稀烂还敢和她打赌,甚至大言不惭地说一定赢过她。
他有很充分的动机。
唯独王月兰,顾知南从来没怀疑过。
后来,顾晓北回家大发雷霆,险些把王月兰气到喝农药自杀,顾知南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顾晓北就是害她错过机会的罪魁祸首!
王月兰则是为了她讨公道,才和顾晓北起争执。
哪想到,事实正好相反!
前世,背刺她的人,正是她最信任的母亲。
而顾晓北,不仅没有害过她,反而才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真心为她着想的人!
顾知南觉得,自己误会了便宜弟弟那么久,是时候还他清白了。
果然,顾知南话音未落,就成功看到王月兰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自然,“晓北啊,他没回来啊。那孩子一放假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也不知道野到什么地方去了,估计要等他玩够了才会回来吧。”
王月兰把药碗放到顾知南手里,“你就别管你弟弟了,赶紧把药喝了吧,都凉了。”
顾知南低头盯着黑褐色的汤药看了许久,久到王月兰都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良久,顾知南才语气不辨喜怒地说了一句,“我觉得自己好多了,这药,我可以不喝吗?”
王月兰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还好还好,这丫头并没有起疑心。
也是,她把安眠药碾成粉末撒进药汤里搅了又搅,哪里还能分辨得出来?
为了让顾知南痛快喝下药汤,王月兰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温柔地诱哄道:“不可以,乖,别任性。医生说你的高热可能还要反复两三天,喝了药才会好的快。”
顾知南抬眸定定地看着王月兰,微微笑道:“真的?”
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而明亮,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好像一切阴谋都无所遁形。
王月兰有些狼狈地垂下眼,强压下心底突然冒头的愧疚感,伸手把药端过来,稳稳地递到顾知南嘴边,温柔地笑道:“一定会好的,快喝。”
王月兰知道顾知南的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以往她这么跟顾知南说话,顾知南很容易就妥协了。
但这次,顾知南却对王月兰的温柔视而不见,身体战术性地后仰,头也偏到一边,仿佛眼前这碗中药是洪水猛兽。
“我不喝,太苦了。”
倔强地像个小孩。
王月兰的耐心已经告罄,直接一巴掌拍在顾知南肩膀上,“你闹够了没有?是买药不要钱,还是熬药不要时间?你要是不生病,我才懒得管你!磨磨唧唧的,我还有耐心哄着你,要是你爸在这里,看你会不会挨打!”
顾知南满脸委屈,“我不敢喝,我怕药有问题,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我和顾晓北都考上了大学,你和我爸只肯让顾晓北上大学,却逼我辍学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