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舍友们正在兴头上开黑打着游戏,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陈超一脸烦躁地嘟囔着:“肥朱,是不是你的手机响啊,烦死了。”我随意瞥了一眼,发现是老妈打来的电话。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先安静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老妈,我在上课呢,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老妈急促而又沙哑的声音:“杨帆,你爹他……他快不行了。”
听到这句话,我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不是吧,昨天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妈说的不是你现在的老爸,是你的亲生父亲朱协。”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语气冷淡地回应道:“哦,是他啊。”对于这个给了我生命的男人,我实在提不起半点好感。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我根本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每次他回家的时候总是喝得烂醉如泥,浑身散发着浓烈刺鼻的酒气,对年幼时的我毫不关心,甚至常常借着酒劲殴打辱骂母亲。在我眼中,他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败类。
自从我随母亲改嫁之后,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再见到过他了。
“你爹现在在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你还是去看一看他吧。”
听到这话,我不屑一顾地冷笑道:“我才不会去见他呢!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不再是他的儿子了。”
“杨帆啊,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父亲,就算是妈妈求你了好不好?”
我听得出母亲正在竭力克制着泪水低声啜泣。
“好吧,妈,您也别太难过了。”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看到母亲如此伤心,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我实在想不通,母亲为何至今仍对那个混蛋念念不忘,更难以理解她当初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人。既不贪图他有房有车,又不指望他相貌出众,明明长得胖乎乎的像头大肥猪一样。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关闭了电脑。这时,陈超焦急地大喊起来:“肥朱,你怎么突然掉线了?”
马福更是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浑圆,腮帮子气鼓鼓的,仿佛要爆炸一般,冲着我大声咆哮道:“肥朱你他妈又坑队友是吧!”
由于我的突然掉线,导致团战在关键时刻失利,最终输掉了这局游戏。
陈超和马福的情绪十分不爽,而我自然成为了他们发泄愤怒的对象。面对他们的指责和怒斥,我闷不吭声。
他们注意到我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沮丧时,语气渐渐缓和下来。陈超关切地问道:“肥朱,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默默地低下头,声音低沉地回答道:“我老爹去世了,我需要请几天丧假回去处理后事。”
这时,陈超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肥朱,节哀顺变吧。”
陈超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我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快乐无忧的时光。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再到现在的大学,我们一直就读于同一所学校,这份深厚的友谊让我倍感珍惜。
自从老妈改嫁后,我便改随继父的姓氏。其实,我原本的名字叫做朱帆。小时候的我身材圆润,胖乎乎的样子十分可爱。陈超因此给我取了个绰号叫“肥朱”,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绰号演变成了“肥猪”。虽然这个称呼有些不雅,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向班导请好假后,我匆匆忙忙地打车赶往人民医院。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曾经的我无比期望这个人渣父亲早日离开人世,但现在得知他即将死去时,理应感到高兴的我却不知为何内心始终忐忑难安。
来到人民医院后,我缓缓推开父亲所在的房门。空旷的病房内仅有一位脸色紫青、皮肤干瘪的白发老人躺在病床上,身旁挂着氧气瓶,手上打着点滴。我怀疑自己是否走错房间,于是退了出去。但确认过房牌号无误后,我不禁心生疑惑:难道是老妈说错了?
我再次凝视门上贴着的病人信息:姓名朱协,年龄 40岁,性别男,病因极速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