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开始你们组织一下所有在东城的人,以十到二十人为一组隔离在一起,不许任何人外出,另外我需要挑选出百人左右,其中五十留在东区,负责保障东区所有人的生活,另外五十需要完全自愿,因为他们要进入西区负责照顾病患,明白了吗?”
军人的执行力就是在线,两人虽不明白为何没有感染的也要隔离,但还是领命去办了,到第二天就办的差不多了。
“那我们就先初步定下这个药方了,具体等过两天看看效果再做调整。”
一整个下午锦婳都在跟苏十七讨论眼下的瘟疫要如何解决,否定了十几种方案,终于找出一种目前看来还算可行的药方。
“对了,你为什么要没有感染的人也隔离啊,这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吗?”
苏十七还是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现在正是春耕的时节,本来就需要大量人力参与耕种,否则接下来一年百姓的温饱都成了问题。
“粮食不够可以从其他地方调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障没有感染的人不被感染,自我隔离是最好的防护措施,瘟疫的潜伏期一般在二到五天,集中隔离十天后若没有出现症状就可以让他们出城了,这样我们的注意力就可以集中在已经感染的病人身上了。”
苏十七真心佩服她,从隔离未感染人员入手,彻底切断接触传染的途径,确实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尤其是像现在,简直是神来之笔。
“走吧,我们去西城看看。”
她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但苏十七却犹豫了,吞吞吐吐的。
“那个,西城大家的症状也是如墨渊一样,感染的皆是一种疫病,那边太危险,你就别去了,墨渊还得靠你呢。”
她自然明白这些人都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但还是忍不住气恼,眼下的情况,难道不是救人最重要吗。
锦婳回过头,漆黑疲倦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苏十七,片刻后吐出几个字,兀自朝前走去。
她说:医者,不畏死。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宛如一道惊天巨雷砸进苏十七的心里,他留在此处尽力救人,是因为墨渊和城中将士于他有恩,而且这是他的指责,那她从千里之外而来,面对这些从未谋面的人,究竟怀着一颗怎样博爱的心才能说出这一的话。
他不知道,但他为她折服。
锦婳跟着苏十七来到西城,与东城的恐慌不同,西城更多的是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死气,刚走进安置染病的将士及百姓的屋舍,妇人的哀嚎,孩童的啼哭,男子的悲叹,让人听着就格外揪心。
无论是那个年代,瘟疫都是能要人性命的病,尤其是这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一旦染了病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还有医者愿意来给他们医治,他们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锦婳迈步走进屋舍,偌大的空地上安置这几十位病人,其中不乏有原来城中的普通百姓,他们居住的地方离大营太近,没能在第一时间撤离,因此有的人不幸也感染了瘟疫,只能拖着日渐衰弱的身子留在此处无望的挣扎,大家样貌各异,但相同的是脸上的绝望和悲哀,看向锦婳的眼神里甚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剩麻木。
锦婳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才明白墨渊真正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是瞒着京城的巨大压力,是所有病患眼中的失望,还是对百姓的怜惜,这些都要他一个人扛。
锦婳仔细的检查每一个人的情况,大家的状态并不算好,好在有苏老爷子的药方,整体的境况倒是比她想象的那要好一些,不过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轻度症状的患者倒还不错,但那几个明显已经能看出灰败之气的病患,俨然是活不过今天了。
心怀善念和对生命的敬畏是医者最基本的职业素养,看着那个已经哭不出声的孩子,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