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会审时度势,看得出皇帝和老太妃的心疼,也看出墨渊并未有插手的意思,便顺竿上爬又咳了两声,好生惹人疼。
“身子还未大好吗?不是说已经解毒了吗?”
“回父皇,儿臣已无大碍,只是一路走来有些疲乏罢了。”
皇帝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老太妃曾经非常喜爱母妃,连带着也很喜爱她,但关于下毒之事她却并未过多提及,仿佛并不知情。
几人交谈片刻,她这才说起她的来意。
“小六来找陛下所为何事啊?”
都说时间从不败美人,确实如此,它虽带走了老太妃曾盛极一时的容貌,却也给她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从容。
这一开口便是绵润悠长的韵味。
皇帝也跟着开口询问,他当然没忘记昨夜墨渊最后的那句嘱托。
反倒是墨渊,从她进来开始他就只顾喝茶,偶尔应两句老太妃的提问,别无其他动作。
锦婳也是看出他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她表演起来便更加无所顾忌了。
“回父皇,儿臣的母妃无辜蒙冤,想起与母妃互相依偎的日子,儿臣便夜夜难眠。”
两行清盈的泪从眼眶滑落,梨花带水,可怜至极。
“昨夜,儿臣做了个梦,母妃一人孤苦伶仃的,身旁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儿臣心疼极了,因此儿臣想要向父皇讨要个旨意,让儿臣随皇祖母出宫,去行宫待些时日,为母妃诵经祈福,还望父皇应允。”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楚楚可怜的模样,更让皇帝痛心。
听到这话,墨渊总算是抬起眼看了看她,神色未变,眼底却流露出几丝笑意,好个伶俐的小丫头,倒是怪会拿捏人心。
此时的皇帝看着眼前的人儿,恍然间觉得是他的婉儿在怪罪自己,怪自己没能照料好她们的孩子,这才托梦回来,想让她安安稳稳的生活。
老太妃看了锦婳一眼,昔日的景象浮上心头,这样好的孩子,在宫里无依无靠,倒不如跟她离开,起码她身边要安全些。
老太妃长叹了一口气。
“哀家允了,陛下,就让她随哀家走吧,也当是陪陪哀家了。”
按理说,皇家女未出嫁便久居行宫,是不合规矩的,正当他思忖之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墨渊倒是说话了。
“臣倒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都说祖宗礼法,孝字当先,公主一片赤诚之心,怎么会是不合礼法呢。”
皇帝闻言豁然开朗,礼法本是人为,又有何不能打破呢,更何况本就是他对不起锦婳,这后宫自古便不是什么安生之地,她在宫里指不定还会受什么委屈,到不如让她离开这是非之地,还能过的逍遥自在些。
“既如此,那便去吧。”
“锦婳,谢父皇应允,谢皇祖母成全。”
随着她沉沉拜下,这沉重的宫门总算是在她身后缓缓关闭。
锦婳离开后,勤政殿里是长久的寂静,在场的人都明白,婉贵妃哪怕曾经荣宠至极,终究是成为了这王朝这深宫的牺牲品,令人唏嘘,令人感叹啊。
回到安和宫,她跟瑜妃说了此事,瑜妃虽是不舍,但也深知与老太妃相比,自己的力量终究薄弱,如此也是最好的选择。
到这时候青槐才明白过来为何今天公主要穿的如此素净,也才反应过来她们就要离开这吃人不眨眼的皇宫了。
瑜妃是真心把她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得知她要离开,为她准备了丰厚的盘缠,虽然说不一定用得上,但以防万一嘛。
皇帝也为她准备了不少东西,所以在她们离开的时候,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出紫禁城,也引得前朝后宫一阵猜忌。
不过这些闲言碎语锦婳并不在意,或者说这世界上真正能让她在意的东西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