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说吧,怎么回事。”
一身威严的天子坐在上首,珍妃坐在下首,而她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眼中泪水要掉不掉,好不可怜。
“参见陛下,奴婢是珍妃娘娘身边的丫鬟,昨天晚上,奴婢去找娘娘落在御花园的簪子时路过此处,见青槐正鬼鬼祟祟的往墙角埋什么东西。
“奴婢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些药渣和烧过的纸灰,奴婢心里存疑,就把它挖出来给太医看了,太医说正是当初害娘娘小产的那毒药。”
青玉说完就跪在那里,看起来倒也很是悲戚,另一边的珍妃也是眼泪又要往下掉。
“小六,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锦婳走上前来,冲皇上行礼。
“回父皇,前些时日儿臣失足落水感了风寒,这是儿臣自己喝的汤药,绝非什么毒药啊。”
她说的委屈,珍妃倒看起来更委屈。
“这宫中的药都是太医熬好了送来的,你为何要自己偷偷摸摸的熬,还要把药渣埋了,再说了,你这药渣分明就是有毒之物,怎么可能是治疗风寒的。”
锦婳像是被问住了似的,嗫嚅了一会才开口。
“儿臣也不想啊,可是太医院连为儿臣诊治都不愿,更别说熬药了,最近一些时日太医院都在为各位娘娘熬安神之药,根本无法分身为我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熬药,多亏青槐苦苦哀求这才求来的药材我们自己熬的。”
此话一出皇帝更是无话可说了,宫里下人的脾性大都如此欺软怕硬,他自己做下的孽,也难怪她只能自己熬药。
就在这时,苏公公进来说太医院院首沈太医求见。
锦婳仿佛没有听到,依旧自顾自的抹眼泪,只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她果然没看错沈如林。
“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娘娘、公主。”
皇上眉头微皱,“沈太医为何来此啊。”
这是皇帝御用的太医,一般不会为其他人诊治,因此看到他来这儿有些诧异之余也稍稍安心了几分。
他还是相信沈如林的医术和为人的,到底孰是孰非,让他看一下那药渣就知道了。
“回皇上,微臣来为公主殿下看诊。前些时日公主殿下落水感了风寒久久不见好。”
“微臣也是好奇,才发现公主体内竟有某种慢性毒素,只好开了个以毒攻毒的方子,药效不仅在药液里,更要让熬药的药气扩散到整个房间以驱散中和空中的毒性。”
这一番解释可谓是滴水不漏,作为太医院的院首,他这一句话就仿佛定死了这件事与锦婳无关。
一旁的小太监将那药渣递给沈如林。
沈如林捻起一小撮仔细分辨,半晌后才回答。
“回陛下,正是此方。”
这下子可算是彻底将珍妃撒谎的事实钉死了,她万万没想到啊,这六公主竟然能把皇帝最信任的沈如林找来。
她跟太医院里不少太医都通了气,唯独没料到这个沈如林,竟被他坏了好事。
这场闹剧最终以沈如林的到来而草草收场,原是六公主平白蒙冤,皇帝看着破败的宫殿,又想起曾经花容月貌的佳人,心下好生难受。
当即下旨,让锦婳搬去瑜妃的安和宫,暂时由瑜妃抚育,而珍妃,念在她刚刚失去孩子,也只是象征性的扣了一个月的月俸。
锦婳闻言连忙答谢。
瑜妃娘娘是她母妃的好朋友,这些年来也是不少帮照她们。
只是这后宫女子大都被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前两年刚刚诞下一个皇子,过得也不怎么顺心。
“多谢父皇体恤,只是母妃薨逝不足二月,此处虽破败,但都是儿臣与母妃的回忆,恳请父皇应允儿臣在此多呆些时日,以慰母妃在天之灵。”
说着就是一个叩首。
到底皇帝还是爱着她的母妃,两人之间的隔阂也不是一两句便能说得清楚,听闻此言面上也有了片刻动容,随后便应允了。
珍妃被人识破,肯定也不好再多待,找了个借口便匆忙离开了,这偏僻的小院只余父女二人。
皇帝稍坐片刻,深深的看了四周一眼,也起身离开。
就在他走出宫门的瞬间,萧瑟的秋风裹挟着墙角散落的残枝落叶呼啸而过,将那人的身影衬得格外孤寂。
好生送走了皇帝和珍妃,锦婳这才放下心,长呼出一口气。
都说这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
不过看起来她这父皇好像......并非如此武断之人啊,说起来,她并不了解这位帝王。
青槐一直守在旁边,自然是听到了父皇要她们搬去安和宫的旨意,打心底为公主感到高兴。
瑜妃娘娘与自家娘娘交好,自是不会亏待了她们公主,只是她实在是搞不明白公主为何要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