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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世

“姓李名俱卫,字应和。”

“姓卞名梁成,字克已。”

几人寒暄一番后,陈文库和卞梁成正要前去他们所在的房间,陈文库突然瞥见院中石桌上的一本书,见陈文库突然停下后,卞梁成顺着陈文库的目光看去。

“《古今杂谈》?”几乎在同时,陈文库和卞梁成不由自主说出这句话。

“二位也喜欢研读历史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卞和陈二人大喜过望。

陈文库惊叹的说道:“想不到来参加县考,竟能碰到兴趣相近之人”

陈和卞二人相视了一下,各从彼此的眼神中获取想要的答案后。

“可否待我二人安置行李过后再来畅聊吗?”,卞率先开口道。

“可以”许和李对视一眼后,露出笑容说道。

“二位是如何喜欢上历史的?”

李俱卫:“我父亲是个爱看书的人,小时候,每每看到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书上写注释,渐渐地,受他的影响,对书产生了兴趣,尤其是历史,我觉得它很有趣“

陈文库点了点头,接着看向许自用。

“也不知道为何,我一看史书便能陶醉其中,有些东西就好像与生俱来的”

“哈哈哈,那看来我们四人真是境遇相同,志趣相同。”

话锋一转,陈文库拿着这本书对着三人:“说真的,我特别喜欢这本书”,眼神中尽是激动。“以前对历史,只是单纯想了解,并无它意,可看这本书后,让我看问题有了全新的视角,明白了做事不能光靠感觉来,听人说话,不能盲从,不能人云亦云,思考,一定要思考,否则书读再多也是白看,看书只追求量,是没有用的。说到此处,许和李二人确实发现自己看书只重其表,而略其内。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我总觉得历史是有规律的,王朝为什么会兴盛,又为什么会衰败,这其中的原因太复杂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个朝代存在着极大的贫富不均,同时每个大一统的王朝都迈不过三百年这个坎儿,但为什么都迈不过三百年这个坎儿,我一直不太明白。”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历史的精妙之处就在于此,它有太多的人和事,读史如同经历那些事,走完那些路,明了那些理,未入世而先知其理,以后岂不易如反掌”。卞梁成紧接着陈文库的话,缓缓说道。

“不过我在看多了历史后,发现它有利有弊”陈文库说道。

这话顿时引起三人兴趣。

看着三人疑惑的表情,“历史只记王侯将相,不记平民百姓,初看时,那些叱诧风云的人在脑海里演绎,你方唱罢,我登场,便顿觉有趣和羡慕,可后来再看,那些尔虞我诈,令我意识到历史是残酷的,后人在评价一个人时,只有好坏两种分别,一句话就把人钉死了,恕不知,人是多面的,做事总是身不由己,便无了乐趣,只有羡慕,至少史书上是有他们的一页,再后来,羡慕变成了渴望,史书好像把我内心对功名的渴望变成了痴迷,恨不得现在是功成名就之人,每每想到这儿,心总静不下来,觉得人必须拜相封侯才算成功,我很累,这种累是心累,像是给了自己一个牢笼,逃不出去”,说到这里陈文库叹了口气。

“陈兄不必如此,看开就好”许自用答道。

陈文库苦笑道:“其实我看的很开,功名利禄在最后也只是一缕尘土,风一吹,便散了,这个牢笼是我自己给自己放的,打不开的“

“锁是外面的,陈兄自己打不开,还需借助外力,现在没找到这把钥匙,以后总会找到的“李俱卫说道。

“但愿吧“陈文库低头说道。

眼见气氛悲凉了起来,卞梁成转移了话题:“若以后我们都做了官,想做什么样的官?”

许自用率先发言:“改革者”,其余人齐刷刷看向许自用。

许自用:“我认为当今天下不正”

“不正?”

“首先便是官不正,如今的官府可以说是不作为,就拿前几年我的家乡隆议村来说吧,那年夏天关江发大水,村里的农田尽数被淹,官府是一点也不管,说什么发大水又不是他们干的,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发灾时不管,交税时却是催得厉害,村里人去郡里告状,还被县里的那些人打回来“。

许自用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其次就是商不正,现在交税要么交布,要么交钱,其它的一概不收,农户劳作一年得些粮食,为了交税,去卖粮,商人为了多赚钱,联合起来故意压价,为了一些利益,竟能到如此地步”

“最后是民不正,为一己之利而损他人现在已是见怪不怪了,社会上偷盗的,抢劫的,坑骗的不计其数,更让人气愤的是,旁人见那个人受了难,反而觉得他笨,没能力,活该如此,你们说说这世道怎么成这样了!”

陈文库:“柏松兄所言极是,现在这种情况是愈演愈烈,归根结底,还是我刚才说的,贫富不均,如果家家户户都有饭吃,都有衣穿,谁会担那么大的风险,去做那种事,如今钱财都集中在大户人家手中,有了那么多钱还觉不够,想尽一切办法来巧取豪夺。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制度出了问题”

李俱卫:“这制度害处那么大,朝堂那些人就看不到吗?”

“害处?“,陈文库笑了一下,”他们当然看得见,只是不愿意去改,害处只是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要改,只能由我们这种人改”,“我的想法和柏松兄是一样的,当一个改革者,但要想成为这种人,就必须身居高位才行,可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到那一步啊!”

卞梁成:“陈板工,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怎么又开始自我怀疑了”

陈文库叹口气道:“看书看多了,明白了太多道理,就越觉得自己不行”

卞梁成:“应和兄,你今后想要当什么样的官?”

李俱卫挠了挠头,笑道:“我没各位那么大的理想,目前的想法是当个小官,造福一方百姓就行”,紧接着说:“要不然,咱们吃饭吧,我肚子咕咕叫,边吃边聊”

饭后,四人一直聊天,从个人小事,再到全天下,几乎是无所不谈,过程中许自用和李俱卫才发现自己知之甚少,离那些才藻艳逸的人相差甚远,不过他们很庆幸今天遇到了陈文库和卞梁成,尚有补救的机会。四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已至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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