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诏狱旁边,有一座小院子,守卫森严,像是里面住着什么重要人物。的确是一个重要人物,大明原英国公张辅。
不过,他不是住,而是被圈禁在这里。据说是贤妃娘娘求情,皇帝陛下开恩,才没有把他关进诏狱。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院子前,泾国公陈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跳下马车,来到院子大门口,守卫拦住了他。
“奉旨来审张辅。”泾国公陈懋挥了挥手中的令牌。
守卫立刻就让开了,若是一般人来,守卫是绝不会放行的。张辅虽然被圈禁,但是他历经四朝,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来看他的人很多,可皇帝严旨,不允许任何人看望。
泾国公陈懋没有立刻进去,站在门口望了望,转头向守卫问:“张辅他怎么样?”
守卫沉思了下,道:“还挺好的,能吃能睡,每天早上还坚持早起打一套拳,有时候还会跟我们说起他之前跟随太宗皇帝打仗的事。”
另一个守卫附和:“对对对,尤其是前几次,他听我们说漠北连续大捷,他的话明显变多了。经常望着漠北的方向发呆,每天都问我们漠北有没有最新的消息。”
“看的出来,老将军很想去漠北。”最先的守卫轻叹,“他问我们漠北进军的情况,这我们哪知道?”
泾国公陈懋听了,嘴角浮现一抹笑,提着食盒大步走了进去。进门后,就看到张辅在院子里练刀。
舞的虎虎生威,一看就是从战场上磨炼出来的,干净利索,不是花架子。
“好好好!”泾国公陈懋连续叫了三声好。
张辅停下来,看到是陈懋,大喜:“老陈,你终于来看老子了,快快快,过来。”
“你这地儿,我就是想进,也进不来啊。”陈懋摊手,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烧刀子,还有太白楼的烧鱼。”
张辅兴奋的大小,有些迫不及待,连忙上前接过食盒,在院子中的石桌子上摆好,亲自给陈懋倒满一杯酒。
“来,老陈。”张辅举起酒杯。
“喝!”陈懋豪饮一杯。
三杯酒下肚后,张辅瞪了瞪眼,道:“还不快跟我说说漠北的情况?”
陈懋装作有点懵,问:“漠北什么情况?”
“在你大哥面前装,是吧?”张辅怒瞪,“当年我们一起靖难,可是老子带着你打仗。”
陈懋又猛地喝一杯,眼神幽幽:“哎呀,那会儿,我们多年轻,就想着立功。”
“是啊。”张辅摊手,“我老子管着我,你老子管着你。”
陈懋附和着点头:“我们两明明立功了,我们的老子却要把功劳分给别人,不提拔他们的儿子。”
他们一个是靖难名将张玉的儿子,一个是靖难名将陈亨的儿子。在靖难的时候,他们都还是跃跃欲试,要立大功的少年郎。
“好吧,我就跟你说说漠北。”陈懋再喝一口酒,面色很是得意,“如今咱们大明朝,人才济济啊,于谦挂帅,年轻的杨贵芳为辅,有郭登,杨洪,刘大垂一批老将,年轻的有王越,朱永,白圭他们。对了,年轻一代还有你孙子,帝国之猛虎张伦,当然,他坐镇东南。”
张辅犹豫了下,问:“那伪……陛下没有为难我们家吧?”
“没有!”陈懋道,“贤妃在宫中的地位,都没有影响,你放心吧。这也就是当今陛下,换成别的皇帝,你一家肯定灭族。”
张辅轻哼一声,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陈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漠北之战。张辅听的津津有味,当听到杨贵芳用计引出也先时,大赞:“杨贵芳这小子,将来的成就会超过于谦。”
“哟,你这么看好他?”陈懋笑问,“他比你那孙子还强?”
张辅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然!我那孙子,也能成为名将,也是个帅才,可他比不上杨贵芳,因为他没有杨贵芳阴险无耻。”
“嘿,你这话怎么说。”陈懋扶额。
“真的,我,你,还有于谦,都会受到所谓名将声名束缚,有些事不会去做,可他杨贵芳就会。”张辅微微含笑,“而且他坐起来,毫无负担。”
陈懋点了点头:“是啊,就像是上次漠北之战,他竟然用瓦剌军的人头筑京观。我们可做不出来,他看上去像是个偏偏书生,手段比我们还狠。”
“所以啊,他将来必是个大才。”张辅说着,面色微沉,“这样的人,用起来就是把双刃刀。哼,就看……陛下驾驭得住么。不过,陛下应该知道,因为就是陛下告诉我,那杨贵芳是要做修罗王的人。”
陈懋长叹一声:“年轻人啊,层出不穷的年轻人。这也是我大明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