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奴遵命。”
“这一瓶雨君丹,正好对你知命初期道行有效,你且拿着。我要闭关炼丹了,外面之事一切有劳你了。”
“多谢主人,主人放心。”
当剑臣醒来后,虽然依旧沉默,但已记起了前世尘封往事,心头上因此也多出了更多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已经被普三太爷杀死了,为何又会在二十多年后复活?而且复活后为何又到了这里?更不知是谁复活他的。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了梦中曾出现的那只鬼。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记得一些事。可事无巨细,终有一漏。南华老山关汉卿,倘若我不死,我一定要会找到你!不管你是人是鬼,既然是你将我叫醒的,此事跟你脱不了干系!”
一年后,剑臣道行如旧,还是养元五层境界。如今的他早已感受不到眼睛的存在,只是常年累月埋头沉默,只知饭来了便寻声爬去,胡抓乱塞,仿若被圈养待宰的猪羊。只是这只猪羊太过枯瘦了,没有肉,定卖不出个好价钱。
不过,一年时限是到了,可白奴不知为何并没有将剑臣放出去,好似忘了剑臣这号人。剑臣也觉得,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
直到其后一日,一个狱守战兢兢走入昏暗牢廊,一道破天声便在剑臣耳边乍响。
“你就是剑臣!六皇子大喜,陛下特赦圈红八十县,大赦平民百姓。你是璞玉县的,在所赦免范围之内,快走快走!”
剑臣以为在做梦,许久,方颤巍巍起身,伸出一只漆黑肮脏至极的枯掌,拉住狱守衣角,连问:“真?真的?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不死了?”
狱守见自己官服被抓脏,一时忘了胆怯,顿时大怒,一把薅住剑臣打结的头发,对准剑臣头部就是一脚踹出。这一脚,直接就将剑臣踹得眼冒金星,口鼻溢血。
“狗肏的杂种!你立爷官服也是你能碰的!”
骂声高起的同时,剑臣又吃了一记狠狠窝心脚,嘴角鲜血更多了,心痛如绞。狱守见剑臣浑身颤抖不停,仿佛一头待宰的羔羊,心中极为痛快,对四周亮起的一双双妖异眸子也不再怕了。不过,在这狱守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眸子早已杀气横生。
狱守感受到杀意后,后背又开始发寒,也并不知这丝杀意是从趴在地上不能起身的剑臣身上发出;为强行驱除这没来由的恐惧,瞅了一圈后,见四周妖异眸子不再看过来,窝心脚便再次扬起,同时咬着牙冷冷发声。
“跪下!”
平白无故遭欺,剑臣只能选择忍受,而且是平静的忍受了,因为他真的别无选择。这一刻,剑臣不止心胸城府更加深了,也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想要翻越更高的山峰时,他才不会在意脚下的泥沼,才能以最平静的方式,去面对一般人难以承受的屈辱。这个道理,也可以说是剑臣这些年牢狱生涯,乃至于前世今生受尽世态炎凉的一个总结。
于是,剑臣挣扎起身,面无表情地跪了下去。
狱守见状,哈哈大笑,窝心脚虽没落下,可手掌却逐渐扬了起来。不过,最终手掌比脚落得更快,因为他看到了剑臣那肮脏不堪、满是油污、已然红肿的脸庞,只觉恶心至极。最后,狠狠一口浓痰,吐在了剑臣脸上。
“滚吧!外面有人接你出狱。”
这口浓痰到来时,剑臣连眼都没眨一下,只是颤抖得举着手臂擦掉了。随后,他双腿不住打颤间,走出了暗无天日的牢房。日光迎面洒下的那一刻,他还没来得及欢呼,眼部便有刺痛感猛得传来,这刺痛根本难以忍受,以致于他连连惨叫,双手抱头蜷缩于地好久,才敢渐渐去试着睁开双眼。反复睁合数十次,眼前事物方不再模糊,直至视野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遍地高大黑石成峰。
“能看见了,就快走!记住!白大人吩咐了,里面的事不要出去乱讲,否则下次你就没机会出来了!”
狱守之声从前方山道传来,剑臣双腿不住打颤,跟了上去。出了黑甲峰后,至一处关隘外,已有十多个如剑臣一般落魄之人,正拥住自家亲友不住落泪。这使得剑臣心中本能地生起了一丝狐疑,朝身后关隘望了一眼。
“这里难道除了我,还有其他平民不成。不是只有马前辈那样道行惊天的妖兽才能关在这里吗?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剑臣不知道的是,他此番出狱,并不是白奴先下的令,而是朝廷给黑甲狱发了旨令后,白奴方才从闭关中走出,才想起来还没将剑臣放出去。
而剑臣眼前怀疑的一幕,也的确是朝廷吩咐白奴故意安排的,为得就是使来接剑臣的人不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