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游剑,坐忘经,虽说是保二有求于我才传授于他,可老友你一生创此绝剑,至死都要跟我比。你的嘱托,我一字青,做到了。你不止文远胜于我,今日连武也胜了,我输的是心服口服。”
“只有杀戮,剑术方能大成,我会助他积蕴杀意。老友你是可以瞑目了,可我呢?”
“修道玲珑,百源窍名,今生修道无望,我时日真的不多了,无双真能将我青山行传承下去吗?”
夜色之中喃喃传出的话语丝毫没有掩饰,不过却一个字都没能传入此时入定的剑臣耳中。
三月后一日,叶水城外一户山庄之内,灯火通明。正厅里歌姬美妇燕燕起舞,四下里金银珠宝丢得满地都是,珠光宝气可谓是射人眼眸。与之相比,屋外飘扬的漫天雪花,不禁让人生起一股凉意。
“喝!今日老三干得太漂亮了,什么狗屁前任御史,生辰纲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哥说得是,咱们风雷五虎看上的,那是他们的荣幸。”
“还是老四说话好听!哈哈!喝!”
“的确好听!不过,这是你们最后一次享受这么好听的话了。”
“什么人?!”
“滚出来!”
次日,当一酒保伙计推着车往风雷庄送酒时,在庄门外喊了许久也不见回应。酒保伙计心中纳闷不已,见门前没有守卫,也不愿费力不讨好再将酒水拉回去,于是大着胆子伸手推向了紧闭的庄门。
“娘哎,杀人了!死人了!”
叶水城内一偏僻茶楼之上,有七八茶客闲坐于此,或身旁挂着嵌金鸟笼,或手上把玩着精致玉珠,个个是锦衣华贵。不过令人不解的是,几人虽彼此交谈着,但却各坐一桌,并不同席,只时不时会扭头彼此吹胡子瞪眼。
“听说了嘛,臭名昭著的风雷五虎昨夜被人杀了,都是一剑封喉。”
“谁不知道呢,已经传开了。”
正议论间,一头顶高帽,鼻尖长着一颗痦子的中年人上了楼。其右臂上还立着一只黑鹦鹉,极为英武不凡。
“呦!这不关爷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上座~”
“嘿,不坐。在楼下早就看到你们几个老家伙了,也知道你们倔着头在胡吹什么,关爷我比你们知道地清楚。”
“屁~别光拿嘴吹,说说吧。”
“嘿嘿,关爷我正好认识一个没有被杀的小娘子,那小娘子亲口对爷说,风雷五虎被人一剑所杀。”
“嘿!听听,我当有什么新鲜的呢,一剑封喉我们早知道了。”
“错!你们几位大错特错!关爷我说的一剑,跟你们说的一剑,不一样!你们说的是一剑杀一人,爷说的是一剑杀五人,而且那小娘子从始至终都没看清出剑的长啥模样。”
“呦!这么说,这即将又有一位大人物要名扬咱老普方了。”
“可不是嘛。”
其后一年间,普方府境内向官府报案的是越来越多,那纸状堆得简直没个下手处,让一应府吏都不知从哪一件先抓起,更不敢亲自处理。因为,这大多来报案的都是一些助恶贪小便宜之人,凡是替这些人喊冤扬言伸张正义的府吏,没过几日就都会横死在家中。
当官的有个当官的规矩,这江湖自然也有个江湖的规矩。那就是江湖人向来快意恩仇,官府的规章制度是给老百姓定的,在江湖人那里,不奏效!有个线索还能去拿人,可这来无影去无踪不留线索的杀人命案,就是撑破脑袋也不知道去拿谁。
又是两年后,一个夜里,一个名姓彻底在大岳益州传播开来。与其说这是个名姓,倒不如说是个绰号称号还更贴切。因为这个名姓,叫做鬼游!
当鬼游之名传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登鹤楼时,保二爷会心一笑,当即就想到了杂务院的那个小娃—剑臣。七年来,这是保二爷第一次听到鬼游之名,还是在楼内客人口中听到的。之所以能一下知道鬼游就是剑臣,是因为一字青给他的来信中曾提到过一件事,剑臣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时都会戴着一副鬼面具。
“这么多年了,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这么多年我暗中积聚昔日弟兄,为得就是今日,也该将小剑召回我身边做事了,待日后寻得机会,便可一举报得大仇!”
保二爷一番深思熟虑,欲提笔时忽又停了下来,起身赶到了杂务院一间正房内,对着抽旱烟的瞎老头火工葛,恭敬开口。
“大哥,小剑经过这么多年学艺,我看可以将他召回来了。这么多年没见,大哥应该也想小剑了,大哥觉得时机是否尚可?”
火工葛将头扭向了保二爷,好似眼睛没有瞎能看到似得,叹道:“既然你早有决定,又何必再问我。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准备了这么多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保二爷点了点头,当即就出外写了一封书信,差人快马加鞭送向赤芍坳,并嘱咐一定要交到一字青手中。不过保二爷不知道的是,这封信一字青恐怕很难看到了,而且剑臣恐怕也不会再回登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