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书又一拜，道：“是以老臣以为若能请朔州蘅霄仙门前来布阵祈雨，民众千里皆拜，然后……然后等到庄稼长成，可缓其弊。”

众臣中有人满不在乎：“又是无稽之谈，何尚书别拿你那套胡话游说诸位了！”

何尚书不为所动。

朝堂上一片混乱。

“好！何卿，此事交由你来办，你亲自，去请。”

“谢陛下。”

蘅霄。

几年来，蘅霄仙门一直在山中避世，却也听闻城中旱灾频发，民不聊生。

山中风景极美，七彩流光，云绕青山，阳光自院中照映殿里，“清铃殿”三个字，安安静静地横于匾上。

“昭宁姑娘，师父找你。”

殿中书案上坐着一位女子，手捧经书，一身素绿色罗裙，梨木流苏簪束起长发，清丽淡然。

闻声，她轻立起，放下书，快步出门。

“师父，欢萧哥哥。”昭宁进殿，福了福身，秋欢萧正站在掌门身边，昭宁再向另一边看，来了位宫里人，她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栩栩如生的锦纹，一针一线都饱含权势的嚣张。

掌门点点头，又转头对那位宫里人说：“这是小徒儿秋欢萧的义妹，昭宁。”

“这位是何尚书。”

昭宁随即微微一笑，也行礼。

“小徒儿仙力一向不错，这次正好让他们两人一同与尚书大人除旱利民，也算是历练一番。”掌门率先发话。

昭宁疑惑，看向秋欢萧。掌门仍在和尚书絮絮叨叨。

昭宁悄悄念咒，传言于秋欢萧。

“师父要让你我下山历练？为什么请个宫里的尚书大人过来？”

秋欢萧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提那些朝廷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朝廷苛捐杂税，百姓罢劳，今年本就天有异象，难免大旱。那尚书非说是雨神降怒，来让我们同他祈雨。师父想着临你我历练的日子也近了，便传我们同他一起去京城……也算是历练罢。”

昭宁点点头，还想用神识传言，掌门眼睛斜睨过来：“两人私下嘀咕些什么呢？”

昭宁立刻收回神识，悄悄站在秋欢萧身边。

“两位仙力可当真祈雨？掌门可别骗了我何某。”

“尚书大人放心，我与妹妹昭宁降妖除魔积攒了不少经验，此去祈雨定当尽心竭力。若是不成，全凭尚书大人做主。”秋欢萧上前一步，对何尚书笃定道。何尚书一副疑心模样，听到“全凭尚书大人做主”才肯定点了点头。

掌门让何尚书留住几天，何尚书就好比千年寻觅终得知音一般，装模作样地刻苦求道，俨然一种世俗之外的风气。

昭宁心中总觉得不快，遂问秋欢萧何尚书是什么来头，秋欢萧摇摇头，只告诉昭宁：何尚书何章举，早年手握重权，权力滔天，后来逐渐败落，竟寻求仙问卜之道，但他大约并非诚心，总想重获君恩。圣上看在他曾是朝中骨干的面子上，也不当面问责他罢了。

昭宁就更不待见他了。

自蘅霄到京城路程不长，加上何张章举救民心切，五日不到，三人已然进了京。

宫里景色庄重，楼阁参差，上下往来，错落有致。自前殿至后宫，亭台毅然，令人肃然起敬。夜色将至，宫道中除来来往往的宫人外，四周安安静静，昭宁一身鹅黄色洒金对襟，明艳俏丽，与她平日里清冷的性子极为不符。

秋欢萧看着不禁失笑：“妹妹这副打扮倒更像个小姑娘了。”

昭宁正自想着心事，听到秋欢萧这么说，抬头看他，认真地问：“这样子不好看吗？”

秋欢萧随即一怔。

“不好看吗？”他恍神，问问自己，目光迎上昭宁的眼睛。

她皮肤雪白，乌黑的眸子里蕴含着一种更为成熟的沉静。

千丝万缕的情绪在他周身的空气中流动，暗潮汹涌。

妹妹是他自己的，怎么样都好看。

昭宁见他无甚言语，又转向一边想心事。母亲、孟家、父亲，让她在宫里一举一动都需格外小心。既然来了，就要做好度过的准备。

半晌，她才蓦地听到秋欢萧默默说了一句：“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