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回去后,我便开始关心国家局势。方才得知,我所在的国家叫聿,时正甘棠四十一年,当今圣上姓易,现年五十七岁。聿国在南边,官方主要用官话,较像现代的普通话。因百姓较常用粤语,官方亦以粤语为辅。聿国富庶且尚文轻武,像极历史上的南宋。而北方的戎国相对骁勇,现时是黄朝,皇室姓张,有鲜卑血统,说的主要是官话。两国自古不睦,聿国北部长年不得安宁,国人都道戎国人野蛮,害得聿国民不聊生。不过近年两国来往渐密,关系和缓些,但实际倒未可知。我只道,兵不足,自然是君主的不贤,且太平之下必有暗涌。虽是妄断,但若真和睦,又何须培养间谍?有些事我现在无从知晓,多想亦无谓。但这些想法绝不能被人知晓,否则必将惹祸上身。
这里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的居室,均在后罩房[1]。平日大家忙于修习技艺,除了上私塾时能碰面,便无甚交集。殿下每月来一次,偶尔留宿,算是监察。他一般不进院子,巡视时亦只看几眼私塾,随意得很,我们没什么机会接触他。
某日我起得特别早,便提早出发上私塾。私塾在倒座房[2]的最东面,我从后罩房出发,先穿过东耳房[3],路过正房[4],再穿过垂花门[5],才能到达外院的倒座房。当日天阴,于是我改走抄手游廊[6],宅内的游廊是暖廊[7]。我透过暖廊的窗户看到正房窜出一个身影。仔细一看,是后罩房的一名姑娘,名唤冬琳。正房是殿下的住处,昨晚殿下好像留宿了。想及此,我赶紧退后一步,生怕自己亦被对方从窗口窥见。
勾搭殿下是不错,或许他一时动情,便舍不得把人送走。但王府侍妾……亦不知冬琳志在何方。只是委身于他,又与待在青楼有何差别?
我暗暗记住此事,并不声张,往后千万别得罪冬琳。她若真讨得殿下欢心,届时往枕边吹风,便有我好受。我又想到夫子的话,忧心其他姑娘是否已知悉那些。若已知晓,说不定就是一轮明争暗斗。看来我要加倍小心,纵然要表现自己,也别惹出是非才好。
我到达私塾时尚早,便自行翻着《左传》。片刻后,只见冬琳与几位姑娘结伴而来。我因先前那事,刻意多打量她几眼。见她神色无异,我顿时松一口气,她应该不知我方才躲在暖廊。
转眼已日落西山,我们正要回房,却见殿下迎面而来。我们恭顺施礼,殿下让我们起来后,径直走进私塾找夫子。我又不自觉地瞧着冬琳,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我们正动身往垂花门,她却一声不吭地迈步进了私塾。我们看着私塾的门,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名唤宛宛的姑娘莞然一笑,说道:「诸位姐姐要到我处吗?我近日在修习茶艺,夫子常道世间最雅为诗酒花茶。刚好我前天向先生借了茶器,故斗胆请各位姐姐赏面来喝杯茶,指教一番。」
我们向来甚少来往,她突然相邀,虽看似打圆场,但其真正用意并未可知。我瞟看其余姑娘的神色,似乎都在猜测她用意,均未应声。我目光又聚焦在宛宛身上,只见她笑得更温柔,「嗯?」一声催促我们回应。
「姐姐盛情,岂可辜负?」我旁边的素巧笑应。说罢,她便踏前一步,用手拉着宛宛。众人见素巧如此,也不好推托,只得连忙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