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许多年前的往事。
具体要说是什么年份的话,我也说不准,那些回忆经过我这么多年的模糊,早就已经模糊了具体的年代了。
明明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却还对事情本身记忆犹新。
男孩匍匐在木制的办工作上,在这间昏暗的办公室里头,他唯一能听清的就是自己奋笔疾书时的沙沙声。
外边或是雷鸣,或是狂风骤雨。
这些都已经和这个男孩无关了,在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一张纸,一支笔,以及由无数笔墨连在一起构成的完美犯罪之中。
他正在写一起完美犯罪的序幕,写的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欲望不断的踏破自己的底线,为了自己的欲望毫无底线的利用身边的一切。
这个书里的男人有着狐狸一般狡诈的眼睛,被藏在圆形的镜片之后,这个男人有着狭长的脸,嘴角边上永远都留着剃不干净的胡茬,这个男人——
就和坐在办公室另一头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我没有想过再见到这个男人会是一副怎样的情形,我不太想去回忆起那些。可如今我就坐在他的房间里,他依旧坐在我的对面。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的声音沙哑,说话也显得底气不足,很难想象这个人从前是一个语文老师。
“臧老师,你看起来过得挺好的嘛。”
现任的语文老师发话了,听上去中气十足,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即便是被藏在讽刺的语气里也一展无遗。
“你们是为了以前的事情来的吗?你们的女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吗?”
面对似乎没有了獠牙的老狼宛如感叹一般的言语,小小的侦探连忙辩驳到。
“你说什么呢!清苏姐姐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妈妈!吾今年都已经上小学啦!华生和我的关系,嗯……他可是吾的契约者哦!”
“所以说不要说契约者这种称呼啦。”
“看起来你才是过得不错啊,还能陪小孩子玩侦探游戏。”
“你有资格这么说?”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这批老狼的痛处,臧先生的语气一下变得激动了起来。
“资格?我确实没这个资格?你当年就说我没资格教书!我走了!你还要怎么样?!你现在又来找到我?要对我说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吗?你要告诉我在你的面前我连话都不能说吗!你要告诉我我应该滚进棺材里吗!”
连同艾丽在内,我们都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很难想象一个成年人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如此歇斯底里的爆发,恐怕连清苏也被吓了一跳吧。
我瞥向她,出乎我意料的,她竟然表现的处变不惊,眼神如湖水一般平静,静静的看着这个因为说话激动而站起来剧烈喘气的男人缓缓平静。
似乎是因为刚才的情绪爆发太费力气,臧先生在回复平静之后突然就失去了力气,整个人一下瘫坐在了沙发上。
“我老了,我早就没教过书了。别的事也不好做,一天也比一天难过。”
说到这里,他啜泣了两声。
“你能明白吗?一个人没了事业,也没了家庭,生活的孤独就像是阴魂不散的魔鬼,它拼命的抓住你,它想要你去陪它,这些年我过得浑浑噩噩,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伴,晓庆只是一条狗,它又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