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来大瑞并无战乱,亦无天灾,颇为祥和太平。大臣们奏请了略紧要的事务,在殿前一番小议,交由皇上定夺。下了早朝,朝臣们三五成群招呼着离开了宗政殿,唯独卫国公卫铭昭和威远将军卫千山等在原地。
“卫伯,卫大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凤临熙见二人面色有些凝重,关切地问。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此事事关家中犬子卫千辰,往小处说是家事,往大处说就是我大瑞国的国事,臣不敢擅专,特携了犬子面见皇上。”卫国公语气肃然,弯腰拱手道。
卫千辰也算是凤临熙看着长大的,他自小性格活泼跳脱,却并非顽劣不堪,能惹出什么事来,让这父子俩如此担忧?
“千辰弟弟也来了?他可是在寝殿等朕?”凤临熙问。
“他正在议事堂等候。”
卫千辰往日进宫都是为了寻他的临熙哥哥玩乐,哪里进过议事堂。这议事堂里庄重肃穆,可没有那些个讨他欢心的小玩意儿,更别说宫里模样精致的各色点心,这么一杯香茶就已是王公公对他的优待了。
随着香茶渐渐失了温度,卫千辰坐在椅子上直打瞌睡,想到今日之行不同以往又强撑着不敢入睡,真真是煎熬。
“卫小公子,皇上到了。”王公公低低提醒一声便匆忙上前行礼去了。
卫千辰骤然惊醒,正见皇上带着自己父兄匆匆前来,他双眼一亮,忙迎上去甜甜唤道:“临熙哥哥可算是回来了,临熙哥哥上朝辛苦了。”
凤临熙瞧他一如平日那般机灵可爱,正要应他,便听卫国公到卫国公轻叱道:“见了皇上还不跪下,成何体统?”
卫千辰只得委屈地扁扁嘴,屈膝叩首道:“卫千辰参见皇帝哥哥。”
卫国公瞧他作出这副可怜相,顿时觉得头大。这个混小子,仗着他母亲给的这副好皮囊没少在闯祸后讨巧卖乖,博人同情。他匆匆赶在凤临熙扶卫千辰起身前也跪下叩首道:“皇上,都怪臣对这个孽障偏宠过度,纵得他无法无天。旁人都想着建功立业,为国分忧,可他呢,不顾家国,这刚及殿试便心心念念心心念念要嫁给个男人。”卫国公叹口气颓然道:“臣知道,大瑞皇室朝臣家中从无娶男妻之先例,也有心要他洗心革面,罚他关禁闭,让他从此断了与那人的联系。可这个逆子不吵不闹,也不与人争执,偏不食茶饭,,几日下来便形容消瘦,奄奄一息。卫府上下自小待他如珠如宝,怎能忍心看他如此作践自己?儿女都是债,既是当初我们纵他无度,如今又不能看他生生熬坏了自己,臣也只有舍了这张老脸来求皇上开恩呐!”
此番话毕,凤临熙三人尽皆动容,卫千辰更是红了眼睛。
“这件事虽有些违背伦常,却并非大逆不道。卫伯快快请起,我们再行商议,”凤临熙亲手扶起卫国公,又召卫千辰卫千山起身,继续道:“若说从前纵着辰弟,朕也少不了要担上几分责任。大瑞皇室及朝臣虽从未有娶男妻之例,却也有些许人家有纳男宠之风,只是鲜少为外人道,穷苦人家娶男妻更是常事。如今,既是辰弟的心仪之人为男子,想要委身与他,也不是不可只是辰弟从此便不可再入朝为官,亦不能承袭世子之位,辰弟可真的想清楚了?”
卫千辰眼中噙着水光连连点头:“想清楚了,我想清楚了。”
“看中的是哪家公子,可有定下吉日?”凤临熙叹了口气,问道。
“是新晋的榜眼穆府的穆楚,”卫千辰红着脸颊道:“吉日还未定下,我昨日才同他说起议亲之事,还未得他的回信呢。”
凤临熙既无奈又好笑,不禁拿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你,还和小时候一般模样。八字还没一撇,便急慌慌来告诉朕,还嫌朕为你操的心太少?穆公子倒也是人中龙凤,若他同意了这门亲事,这吉日就交由朕来为你们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