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近了那云汽凝成的白带,白述定睛一看,大喜过望,一苍木横向扎根在峭壁上,一段直入云雾,而树下岩石的夹缝中,一株青翠欲滴的小草生长于其间。
正是白述心心念念的续骨草!
白述心头火热起来,只要摘得了这续骨草,师父的伤大概率就有救了,守在师父床前却无法有所作为的这些日子让白述又重新体会到了当年母亲过世时的无助,夜里,难以下咽的苦痛让他攥紧了拳却无处发泄。
人言,多难者多恨,如若不是师父在当时拉了兄妹一把,不仅是雨梨,白述自己也会被丑恶的红尘分食殆尽,幸而师父这些年的敦敦教诲让白述没有成为一个嫉世愤俗之人,烂在泥泞的泔水沟里,可以说,无师之教,无白述之今日。
白述自己实力微弱,师父被熊妖重伤他恨自己无能为力,而现在帮助师父的机会就在眼前。
他强忍着激动,加速朝上,一老鹰此时却是发现了他,锐利的鹰眸锁定白述,呼啸着从远处穿云而来,大有将白述作为今晚血食之意!
“这扁毛的畜生眼睛真利!”白述啐了一口,赶忙寻找最近的落脚点。他拽住一旁的一根藤蔓,单手抽出剑来,想趁这鹰俯冲而下时给它一剑,结果这鹰却一下子停了趋势,大摇大摆的从白述头顶飞过。
白述清楚的从它眼底看见了几分戏谑与试探,他的心蓦地一沉——其已是开了灵智,可称之为妖了。
他丝毫不敢大意,割开腰间的一个布袋,一股浓烈的恶臭霎时间扩散开来,这是白述出发前自己配的驱兽液,原是为了碰见无法匹敌的野兽时逃得一命,现如今只希望那老鹰能被恶心到,绝了吃他的心思。
鹰妖在白述头上盘旋着,似乎是并未闻到那驱兽液的味道,白述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自己此行只考虑到了那些豺狼虎豹,这该死的鹰嗅觉却不灵敏,怕是只做了无用功。
风压将白述从思考中惊醒,却是这鹰趁白述走神之际,再度袭击过来,一妖一人开始在这半空中进行缠斗。
白述背靠山崖,面朝云雾,那鹰妖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云雾之后,多次假意攻击,消磨着白述爬山后为数不多的精力。
一不留神,白述的手臂被老鹰撕开一个豁大的伤口,鲜血淋漓,他多次持剑挥砍,却是一根鹰毛都碰不到。渐渐的,白述已是遍体鳞伤,岌岌可危,他头皮被撕裂,血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
鹰妖不慌不忙的吊着白述的命,想一口一口的将其蚕食,而白述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虚弱而又急促,俨然已是到了死亡的边缘,老鹰觉得时机已到,如一枝利箭直扎向白述的眼眶,马上要给其来个对穿。
霎那间,白述的眼睛睁的斗大,眦目欲裂,他收剑在腰,奋力一刺,在鹰喙即将碰到他时把剑递进了老鹰胸膛,后又无力的松了手。
无防备的老鹰哀鸣一声,带着白述的剑向下坠去,但当时速度极快的鹰喙仍未减力道深深的扎进白述的眼眶中,再深半分这一人一妖就会作伴共赴黄泉。
丧失左眼的剧痛使得白述痛苦的嘶吼起来,声音沉闷而压抑,他紧闭双眼,血泪夺眶而出,抓住藤蔓的手布满青筋。
然而,当其再度睁开眼,其中的景象让人见了怕是头皮发麻,只因左眼不仅血肉模糊,空洞而漆黑,右眼更是露出一股踏过生死的亡命人才有的目光与决心来。
付出一只眼睛的代价是有回报的,没有了那妖物作祟,白述离救命的续骨草已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