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纪缓慢坐下，不发一言。

桌子上的气氛依然古怪沉默，秦浩四人并不明白，宇宙先生和齐纪说了什么，而齐纪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仿佛已经非常擅长沉默。

“刚才齐纪提出的计划，我完善了一下，你们看看。”兰椒苒打破了沉默。

在梦中，她可以凭空书写文字，刚才齐纪所说伪装恒星计划，数个要点已经被记下，她还做了许多补充。

“能量的数量级可能要调整，还有伪装，不确定是否仅仅发光就可以，倘若需要伪装质量，那目前人类还没有很好的办法。”蚁群抬起手，在空中增补了一些数据。

“我们如何公布这个计划？这必然是一个藏不住的计划，蚁群兄，虽然主要出力的是你，但之后火星蚁群、木星蚁群出现，人类的斗争会不会影响到你？”陈育也开口道。

“不会，不过我并不能完全确定。”蚁群看向秦浩：“如果火星蚁由我制造，那火星蚁的王依然会是秦浩；除非火星蚁完全由科学院自主设计，并且完全不参照初始版本的蚁群计划，才有这个可能。

“你们希望火星蚁受科学院控制，还是希望火星蚁受我和秦浩控制？”

蚁群的问题非常直接，它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就是正常的提问而已。

语气中，表现出，它有信心自由控制结果。

兰椒苒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陈育目光也是一颤，他能问出刚才的问题，显然对人类之间的斗争已经有了基本推演：

“这种事情我不敢多说，但能告诉你的是，人类不会希望永远被蚁群压一头，人类也不希望，被人类永远压一头。”

众人又看向齐纪，期望他能拿一个主意。

然而，他似乎根本没在听。又或者，这个问题也并不重要。

过了不知道多久，梦里终于安静。伪装恒星的计划已经由众人彻底完善，由蚁群主力推进，他们见齐纪真的如同雕塑一般不开口，便散会离开了。

“我已经交出了你想要的答卷，对吗？统子哥，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这是真正的任务，没有什么标准答案，但你想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对吧。”

齐纪抬起头，看向上首位的宇宙先生。

系统之前所有的提示，引导，都通向伪装恒星这一计划。

不要博弈，暗示了收割机的呆板执行任务的特性。

两次成功率的上升，暗示了收割机的来源和目的。

“宿主，你对我提出了相当，严重的指控啊。”宇宙先生也抬起头，双手扣住撑起下巴，直视着齐纪的眼睛。

系统，你想要的答案，正好也是先锋想要的结果。

这个宇宙的人类，是能活下去不假，然而本质却是，他们成为了先锋想要的人类锚定，让这个宇宙锚定在人类曲线之上。

虽然齐纪对此并无深刻理解，甚至曲线这个词，他也只有模糊的概念，仅仅只能想象成一大堆宇宙串联在一起。

但是他能明白，这对其他宇宙的人类来说，是有害的。甚至包括他的故乡宇宙。

这确实是严重的指控。

“我想要完成这个任务，我想要听你的，我已经预支了奖励，我也不想死在这里。”齐纪表情淡漠，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脸部肌肉几乎没有半分变化，仿佛阴影下的石膏雕像，无活人色。

“但我又不想这么做，我不想让那个家伙如愿。”

宇宙先生笑了笑：“即便秦浩他们会死，即便这个宇宙所有人会死，即便你也会死？”

这正是我抹去自己记忆的原因。

“我会想其他办法。”齐纪咬了咬牙：“我知道你想劝我，我知道我现在不可能和先锋抗衡，你说什么让我去杀了它，无非就是激我、嘲讽我而已。”

“……”宇宙先生似乎在忍住笑，摇了摇头：“我错了，我不该钻空子变成宇宙先生，和你说那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