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名义上来说，蚁群计划是他给的，这些东西他早就该了然于心了。

他不能惊讶。

“你知道么，在看见蚁群计划之前，我，不，我们所有人，做出的最乐观最大胆的估计，是拯救一千万人。”陈良许看向秦浩。

现在呢？

秦浩能隐约读出，老爷子眼睛的神色很复杂，却也很纯粹。有感慨，有感激，有后怕。

“或许你并不在意我们的感谢，也不需要我们的感谢，甚至不希望被我们铭记，但我会永远记得。”

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弯下了腰。

秦浩背过身去，他不敢接受陈良许的鞠躬。

如果……在一切过去之后，齐纪的名字，自己可以说出来吗？小孩低下头，思绪翻涌。

“这不重要，你就是蚁群计划的作者。”齐纪走上前，摸了摸秦浩的头。

在一切过去之后，这个宇宙里，也不会再有齐纪。

只是，他的手，穿过了秦浩的发梢。

这次，是幻影？

是因为我不再害怕，所以不需要本体过来了么？

秦浩抿起嘴角，笑得不怎么好看，强撑着笑着。

“十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会初步启动公众向地下城迁移的步骤。地表——地下通道也会由蚁群建造。国外会晚一到两天，希望他们能撑得住。”陈良许说道。

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快啊，齐纪叹了口气。

在他之前的预估中，上层很大概率会对蚁群戒备，需要几天的时间塑造信任。现在，则太过顺利，所有人都全力支持，自己预想中的博弈试探并没有出现。

或许是因为，人类真的没有路了吧。

看样子，陈育或许很难在这之前变成“靶子”了。

巨手文明视人类为灰尘，有没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投来致命的“目光”呢？

“你叹什么气？”疯子开口问道。

谁能想到，在无人的高速上，路疾驰的黑色轿车内，会有一个人，带着一个脑袋。

没错，齐纪留了疯子一命，他这人心软，听不得别人求饶。

疯子哪怕只剩一个脑袋，也想活。

“我听见你给小丑开的条件了，我都能做到的，我发誓，我会带着我的上级来找你的。”疯子又说道：“我早就想把他们所有人给卖了，真的。”

假的，全是谎言。齐纪舔了舔嘴角。

疯子想杀了我，想凭他自己的能力杀了我，真是有意思。

齐纪看着车灯前的一抹道路，跟着音乐的节奏，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窗外好黑啊。

自己怎么能不给他个机会呢？

顺便把对方的记忆和过往，看个干干净净。

“先不说这个，关于你们和白尾狐，为什么都盯上秦浩？他的预言，对你们来说，很有吸引力么？”

“当然是因为，光速不可逾越。”疯子说道。

言语与想法一致，这次说的是真话。

“有趣，展开讲讲。”

齐纪眯了眯眼，勾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