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到那年,刚刚高考完的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任性,张扬。
刚出考场大门便让外公给他买手机,但外公并没同意,说等两天。
这一闹别扭,小舅就跑来我们家住,一住就是一两周。
他分数出来的前夕,我爸把一个黑袋扔给他,喊他争气点。
好在他也算争气,报考到江南的一所重点大学。
袋子里我知道,是一台未开封的苹果5,是我陪外公去买的。
只是他一人以为是我爸买的。
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除了他。
出手机店面时,我问外公为什么不告诉小舅。
他说:“伤人的真相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那时的外公的眼里只有悲伤。
外公又拍拍我的头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四年没到,外公便走了。
那天他突然在大街上晕倒,送到医院时口吐鲜血。医生面对我们时欲言又止,
是肺癌晚期。
走前的一个周,他躺在病床上,我妈好奇的问他哪来这么多钱给曲蛰买手机。
外公勉强的笑了笑,说:“嘘,可不要告诉你妈,那个是我藏的私房钱,我骗你妈说是小承拿的。”
看我妈还是一脸担心,因为外婆很久以前就离世了。
他望着天花板继续说到:“我这辈子都没在你妈面前硬气过,但我还是对不起你妈。以前家里没钱,苦了她跟着我受苦了。”
“想想你们出生以前,我和你妈就挤在那个县城里的小房子里。就那么大,翻身都难。”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后来生活好了,我们搬来了省城。才有了你和蛰蛰......”
这不知道是外公说的多少遍,从住进医院他便一遍又一遍的给身边人讲他的故事。
讲完后一脸疲惫的躺了回去,嘟囔着小舅什么时候回来。
而后又冲我招招手,弯起嘴角,摸着我的头说:“记得这是我们的秘密,等你到小舅那么大的时候再告诉他。”
我点点头。
“记得说是外婆给他买的。”
我又再次点点头。
他重新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那天后他的话慢慢开始变少,没过几天他就登上天国的列车去找外婆了。
外公的葬礼朴素,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灵堂里独独缺了一人。
小舅回来时外公的墙头草已经长了很高了。
当天,小舅一个人在外公外婆的坟头前跪了一天一夜。
之后几年小舅再没回来过。
说他等有出息再回来。
我也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直至今日。
见我在看他,他又笑了起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外公还有一句话没给你说。”
“什么?”
“少抽点烟,少喝点酒,收到点你的脾气。”
“这样呀。”他从身旁拿出烟,自己自顾自的点上。
烟雾朦胧,致使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耳旁的音乐变成了有节奏的鼓声,连续不断。
“你来根不?”等把第一根的烟头掐灭,他把烟盒递到我面前。
我摇摇头,表示不要。
他收回手,又自己点上。
车里又恢复到之前安静的气氛。只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眼周变得微红。
车窗外的街景在变得稀少,我们渐渐走出市区,我问他我们去哪。
他吸了吸鼻子,“带你去看看我这几年的努力。”
未等多久,桑塔纳停下。
我往外望去,一道深红的木制大门出现在眼前。这扇门精致而典雅,透露出一种古朴的气息。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犹如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卷。
大门的上方放置着一道黑底金字的门牌,灯光太暗,我眯着眼睛看不清。
我转身问小舅上面写的什么。
他笑了笑,回道:“望风客栈。”
我想起耳旁的鼓声了,
是安和桥。
他轻轻地推开那有些陈旧的大门,又把行李帮我搬进去后冲我招招手。
抬脚向里走去,我四处环顾,一条石板小道延向竹林深处。
小舅把行李交给我,指指石板路的远处,让我先进去,他去把车开到车库。
沿着石板路前行,路两旁是茂密的竹林,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的清香。走到小路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中西结合风格的别墅小院。
小院的左右有着许多的桂花树,前方栽种着一棵巨大的梧桐,梧桐前被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把石椅。
放下手上的行李,坐在石椅上,静静的感受着这宁静的氛围。
未等闭上眼,别墅的大门被打开,小舅走了出来。“怎么样?这环境还不错吧。”
我平静的点点头,“确实。”
小舅在我身旁坐下,把手中的一杯茶递给我,“你喜欢就好。对了,你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我已经打扫干净了,自己去看看?”
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谢谢小舅,麻烦了。”
他也端起茶杯,“你还没吃饭吧?”
我点点头。
“行,那一会儿你去收拾,我去炒两个小菜。”,起身走进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