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晦涩难辨的心法经意,白天便厚着脸皮向他人请教,晚上躲在被窝里仔细钻研;攒不够修行必需的灵石丹药,便央求别人带上自己,前往妖兽横行的山林狩猎采药。
莽莽撞撞,好歹是硬着头皮闯出了一条不怎么宽阔却能走的通的大道,不至于蹉跎岁月,如凡尘女子早早嫁人作媳,将余生托付给旁人,为其洗手作羹汤,生儿又育女,过上那一眼看得到尽头的日子。
人人都说修仙好,人人都为修仙扰。
可多少修士呕心沥血,一辈子到头只有个修字,仙是什么,摸不到见不着也成不了。
于凡人而言,修士便是仙人。
于修士而言,渡劫飞升才是仙人。
多少人一头扎进修仙这条奔流不息的河川里,片刻不停歇地奋力划动,浮浮沉沉,游走一生只为到达彼岸,飞升成仙,得到长生。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可纵观修仙界十几万年的历史,于汉青丹书上,于口口相传中,又有多少人能够飞升?
要么为了资源奔波忙碌累死,要么卡在瓶颈无法突破老死,要么渡劫捱不住天雷被劈死。
总之,各有各的死法,人在作死的道路上大多是一去不复返,鲜少会撞到南墙回头的。
飞升,对于九成九的修士而言,存在于入道伊始的凌云壮志中,午夜梦回的执着无悔中,心有不甘的满怀期冀中,还有肉眼可见的遥遥无期中。
它就像是一场美如画易成沙的梦,可念不可及。梦醒了还得面对现实的诘难,用那双不再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时间流逝,鬓角染上一抹白,腐朽的身体留不住当初的满腔热忱。
什么?
是修士不够努力,吃的苦不够多?
君不见,吃得苦中苦,还是普通人的例子比比皆是。倘若吃苦能飞升,耕田的牛和拉磨的驴得排第一名,它们不仅能吃苦,还能吃草,而且从来不会开口抱怨。
真正困住修士的,从来不是天赋也不是心境,而是寿命。
就像一个凡人帝王在年轻时以为自己的敌人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是睿智多谋的政客,是英勇神武的将领,是底层庞大的百姓,是野心勃勃的邻国,到了年老后才发现最可怕的敌人是自己的寿命。
修士拥有其他种族难以匹敌的灵智,寿命却是最短的。
一日不筑基,终身是凡人。
然筑基可享寿命两年载,金丹可享五百载,元婴可享两千岁,化神可享五千岁,出窍可享万年,反虚再增万年,熬过飞升雷劫方能成仙。
而一只龟妖生来可享千年寿命,传说中已经灭亡的龙族不仅落地就有万年之寿,实力也能匹敌金丹。
孟青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死过一次的人比谁都想活下去。
她眯着一双桃花眼,视线投向门外清静简陋的小院和澄碧如洗的长天,抿了抿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前世的第一份机缘,可以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