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咬咬唇。
她恨!
“白切蹄膀”真是白给他吃了,一吃饱就开始端架子了是吧!
南宫凌放下笔,站起身扫了眼圆桌上的膳食:“儿子这里的饭菜粗陋,没有母后宫里的大鱼大肉,精致菜肴……”
“还愿一同用膳吗?”他望向门口,看着白秀。
南宫凌狭眼幽深,晦暗不明,叫人瞧不懂,她也品不出他话语里有没有别的意思。白秀径直走去小圆桌,捞了一个绫锦坐垫坐下。
小圆桌,白饭、卤肉与汤,简单极了。
三尺用干净帕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筷子,然后双手捧着递给她,神情还极为恭敬谦卑。这难免叫人误会,进屋之前不理人,进屋后当着南宫凌面又这模样?
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白秀挑眉接过,盯着三尺:“你刚才,见了本宫为何不说话?”
三尺一惊,双眼瞪大,脸色乍青乍白,无措地望向南宫凌求助。
白秀斜睨着他,没好气的道:“你看他做什么?本宫在问你话!”
“他哑了,没法儿回答你。”
“……?!”
白秀错愕地看着南宫凌,又看了看三尺。
而南宫凌提裾落座,眼神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见她对着三尺眉头紧锁,双唇紧闭,一张脸涨得通红。
羞愧模样,有些好笑。
“三尺与我一同在冷宫长大,小时候误食了脏东西,命悬一线,冷宫不得太医救治,只能铤而走险,挖嗓抠吐。虽是保住了命,可也是那时候伤了喉咙,失了声。”
白秀眼眸含着歉疚望向三尺,用力地咬了咬下唇。
逼一个哑巴答话,她可真该死呀!
三尺被白秀盯得惶恐,紧张地跳开视线,看向南宫凌,十指翻飞比划着:【主子,皇后娘娘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南宫凌看了之后,淡笑一声:“因她羞于跟你讨一碗羹汤。”
白秀茫然,不懂三尺的手语,更糊涂南宫凌说的话,是在提她吗?
刚刚她对三尺的态度有些刻薄,很不应该的……
三尺一怔,闻言急忙舀一碗盐豉汤奉给白秀。
小白瓷碗里的汤面一晃一晃的,咸豆豉掺杂肉熬煮,段段葱白、胡荽佐味,汤白点翠,油水足,味道重。
白秀双手接过,对着三尺认真地道了句:“多谢!多谢你。”
三尺脸上带着诧色,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主子,只见南宫凌低垂眼眸,夹了块肉细嚼慢咽,脸上毫无惊异颜色。
宫里从没有一个人对他道过谢,他也自觉奴才服侍主子是天经地义,“谢”这一字对他来讲,即陌生,听着又难为情。
三尺红着脸,对着白秀摆摆手。
南宫凌咽下肉后,抬起眼:“司天台上呈凶卦,为破凶象,行清节出宫为国祈福,母后是避无可避……”
白秀拿汤匙喝了一口汤后便撂下了,凝视南宫凌,专注地听着。
“母后是恐有人暗害,儿子的三尺可借出一用。”说罢,南宫凌又垂下眼,夹起一撮白米饭吃进嘴里,抿着嘴咀嚼。
“三尺?”
白秀看了眼闷头吃饭的小太监,小太监也正从碗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又继续埋头往嘴里塞白饭。
“他懂拳脚会功夫,能保护我?”
白秀惊喜。
静下心一想,这小太监肯定是有点能耐的,南宫凌能在冷宫平安长大,估计也是有三尺保护的原因!
“他会。”
“他的功夫到什么程度?万一,来人暗杀,人数较多……”白秀细细打量三尺,个头儿不高,身材也不魁梧,真的能护着她杀出重围吗?
这时,三尺放下饭碗,指了指白秀,又指了指自己,而后拇指在脖颈上横着一抹。
白秀挑眉,朝南宫凌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凌慢嚼,淡淡地瞥了眼三尺。
三尺对白秀比划的手势,意思是:你死,我死。
三尺没觉着表达错误,白秀来之前,小主子听见风声,便对他下了命令:行清节保护白秀,她若死,他也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