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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谭在一旁客气回应道:“小娘子,真不必客气,我们只是顺手为之。”

宋璎柠摇摇头说道:“或许对你们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但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难事。”

“不必。”苏怀安淡淡回了一句,便转过身翻身上马,然后驱马离去,不再理会宋璎柠。

宋璎柠把目光停留在苏怀安身上,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宋璎柠能感觉到他才是两人之间的主导者。

“可我...”

“小娘子,不必道谢,你快些回去吧!”老谭拱手拜别,随也跟着转身快速翻身上马。宋璎柠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已经跟上苏怀安的步伐迅速离开了。

宋璎柠本想告知方才丘主簿与郝捕头的对话,但还没说完,苏怀安两人已经离开。

独留宋璎柠尴尬地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她嘴上不断嘀咕着,“还真是怪人,还异常无礼,我只是感谢他罢了。”

很快,苏怀安与老谭就骑马消失在宋璎柠眼眸内,见此宋璎柠便也跟着离开。

当宋璎柠回到方才那地点时,琉璃早就在小驴车上等着她。

琉璃忽见自家娘子回来,立即急匆匆跑上来,慌张道:“娘子,你去哪里了?我回来没瞧见你在,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可担心死我了。”

宋璎柠对琉璃摇摇头道:“没事,不用担心!”琉璃不理会宋璎柠的回复,她绕着宋璎柠转了一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都瞧了一下,见真没什么事儿才放下心来。

“娘子,我们已经晚了要快些离开才是。”

“嗯!出发吧!方才那小娘子去哪里了?”

琉璃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这里。我担心娘子回来找不到我,于是就在原地等你。”

“嗯!”

......

此时此刻,苏怀安与老谭边在马背上骑马,边说着方才发生的事儿。

“哈哈哈...”老谭大笑着对苏怀安说道:“指挥,刚刚那小娘子虽只是略施粉黛,但也算是绝色中的佼佼者了吧。而且心性挺好的,现今能有她这种品性的小娘子怕是不多了。只是不知道指挥为何拒绝与她认识?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苏怀安淡然回道:“嗯!姿色还行,就是性子有些莽撞,做事不计后果。我们此行有要事,无谓多生事端。”

老谭似乎搞错重点了,疑惑道:“还行?”

“指挥,你的要求是真的高啊,如此美色小娘子竟然不感兴趣。只可惜这小娘子对老谭我不感兴趣,不然我定然...”

苏怀安笑道:“哈哈哈...待我们这桩案子处理完,回到天京都,我再帮你物色一个婆姨,如何?”

“真的?”

老谭听见苏怀安这话,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拍马屁说道:“我们外事指挥所的所有弟兄都知晓指挥关心我们。感谢指挥安排,往后我必定为指挥...”

老谭还未说完,苏怀安就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他挥挥手打断老谭的说语,说道:“走,先去吃点东西,随后带我四处熟悉一下江都县。”说完苏怀安便用脚蹬了一下马儿,加快速度离开。

“是!指挥!”老谭也随即加速跟上。

......

此刻,宋璎柠正驾着小驴车来到一处湖边小路上,这是到茶坊的必经之路。

春风微微吹过,在湖边的杨柳上留下痕迹,它似乎唤醒了人们内心的希望。而春日的太阳,温暖而不耀眼,人此刻也不禁变得慵懒起来。有时候慵懒的时光就是好时光,它使人们思绪飘向远方。

“娘子...娘子...”随着琉璃的急促呼唤,把陷入沉思的宋璎柠唤醒过来。

“怎么了?”宋璎柠望向一旁的琉璃,见她边驾车边不断回头往驴车后面看去,叮嘱道:“琉璃,小心驾车。”

“娘子,好生奇怪!”琉璃忽然皱起了眉头,对着宋璎柠一脸疑惑道:“好像是方才那位小娘子在后面一直跟着我们。”

“嗯?”宋璎柠疑惑一声,随后探出头往小驴车后望去,能远远看见有一道身影在后方走走停停。

而那道瘦小的身影似乎是看到了宋璎柠探出的头,吓得停下脚步不再上前。

琉璃立马补充道:“娘子,我估摸那娘子跟了我们有近三四里路了。”

“吁!”见此,宋璎柠接过琉璃手上的缰绳,然后用力往后拉,叫停了驴车。

随后宋璎柠轻盈地跃下小驴车,而琉璃则紧随其后也跳了下来。宋璎柠回身向后观察,她的目光穿透人群,望向后方百来米开外的小娘子。见对方停下脚步,宋璎柠站在驴车旁想了片刻,便往后走去。

那小娘子看见宋璎柠的驴车停下来,并下来人向她快步走来后,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她不知所措地停在原地低下头,看向地面,双手不断搅和着衣服。

待宋璎柠走近,小娘子望着宋璎柠吞吞吐吐解释道:“娘子,我...我没恶意,我只是...”

宋璎柠似乎看出了她的慌张与惊恐,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害怕,琉璃方才观察到你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是有什么事儿吗?”

面对这个问题,小娘子只是低下头并未作答。而泪水逐渐在少女的眼角积聚,直至缓缓流淌而下,滴落在地面上。

宋璎柠再次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小娘子仍只是摇摇头。

见她不为所动,宋璎柠突然想起小娘子应该是身无分文,于是关心问道:“是不是没有银子回家?”她从怀中取出些许碎银递过去,“这些银子,你先拿去应急。”

“娘子...”琉璃似乎听见宋璎柠要给对方银子,摇动她的手臂,娇声喊一声提醒着。

宋璎柠摇摇头算是对她的回复,琉璃满是委屈,嘟着嘴喃喃道:“娘子是不管钱不知道家中情况,我们现在...”可是宋璎柠对此并不理会。

小娘子终于开口了,“娘子,不是的,我不需要钱。”她把宋璎柠的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然后她边擦眼泪边哽咽道:“只是...只是我已经没有家了,爹娘都死了,我不知道去哪里。”

“那你准备...”宋璎柠话还未说完,那小娘子便直接跪在地上,道:“娘子,我没地方去了,求求你收留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宋璎柠并未回复,她迅速向前,双手轻轻握住了那小娘子的手,试图将她扶起,可那小娘子死活不愿意起来。

小娘子以为宋璎柠不愿意帮助自己,于是开始不停地向宋璎柠磕头,每一次都异常用力,以至于她的额头很快就变得红肿起来。

周围的人群开始聚集,对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感到好奇,他们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让小娘子的行为显得更加突兀。

宋璎柠也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生怕再次引来官衙介入。

宋璎柠立即上前阻止她的过激行为,强行将她扶了起来,并拉着她回到驴车旁,道:“你可不必如此!”宋璎柠知道此地人来人往并非沟通之处,对此她瞬间便有了主意,询问道:“待会你先跟着我走,我们先一起回去,到时再看看怎么安排。如何?”

小娘子立即猛点头道:“嗯...我都听娘子的...谢谢娘子...谢娘子收留...”

“不用如此,先上车再说,我们挤挤。”

“不用,娘子,我身上很脏,不要弄污了你们的衣裳。我跟在马车后面就行了。”

“没事的,听我的,快些上来吧!”

于是在宋璎柠再三劝说下,小娘子也跟着坐上小驴车,三人再次启程往茶坊走去。

宋璎柠察觉到了小娘子腹中的饥饿,她吩咐琉璃从六角提梁盒中取出一些饮饼,让她先垫垫肚子。

琉璃望着小娘子拼命地将饮饼塞入嘴中,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她的心中涌起了深深的同情。

在这一刻,琉璃似乎在小娘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的思绪飘向了远方:如果当年没有遇到宋璎柠,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

“你怎么称呼?来自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吗?”宋璎柠坐在前方,她边赶车边向小娘子问道。

“我们来自...爹和娘都...”小娘子嘴里塞满了食物,声音都变成“呜呜呜”般不清晰。宋璎柠立即回道:“慢点吃...不急,你慢慢说...”

一路上,宋璎柠主仆两人与小娘子聊天,她们不断地询问着小娘子的遭遇和经历。随着目的地逐渐接近,宋璎柠已经对小娘子的情况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

小娘子名叫傅小小,家庭虽然并不富裕,但也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生活过得还算幸福,有希望。

可自仁宗三十一年起,自然灾害一年比一年严重,旱灾、地震等灾害接踵而至。粮食收成逐年减少,他们无法承担沉重的田租与生活开支,最终连温饱都变得遥不可及,还因此欠下大量债务。

傅小小一家本想到天京都寻亲相助,可她双亲接二连三离世,导致计划搁置。最后留下一堆债务给傅小小承担,可她哪有什么可以偿还。于是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宋璎柠刚刚所目睹的那一幕。

琉璃听完傅小小的遭遇,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琉璃突然紧紧握住宋璎柠的手臂,声音开始有些哽咽,道:“娘子,我们何不…”

宋璎柠温柔捏了捏琉璃的脸蛋,打断道:“嗯,别担心!我们先去少容姐那,到时候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嗯!”

琉璃知道宋璎柠是一个很有学问和主见的人,听到自家娘子这样说,她便知道自己娘子已经有所打算。于是琉璃只是轻轻回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小驴车在宁静的氛围中继续前行,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各自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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