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是乘坐一辆汽车去往终点,总会有人会在中途上车,也总有人在半路下车,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最终还是你自己孤独的走完全程,到达最后的人生终点——死亡。
初二下学期之后,学习慢慢变得紧张起来,学校一般会在初二下学期交完所有初中课程,在初三开始进行全面复习。在四中我的学习成绩不算名列前茅,但每次学校排名我都会在120名左右。这样的成绩在家里人看来,是极有希望考上重点高中的。
我父母一直有一个质朴且执着的观念,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孩子的命运,才能改变家里的境遇,同时我很庆幸,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对于学习上的花销,父母从来没提出过反对,更没有让我放弃过学业。
搬家之后,我很少再回鼓楼街,和大鹏和亮子逐渐失去了联系。由于我的新家离四中比较远,中午需要在学校吃饭,所以兜里就有了些零花钱,那时的学校没有食堂,中午远道的学生都会在学校附近的小卖店买盒饭吃。
我一般会在学校门口北侧一个中年妇女那里买盒饭,那个女人看起来很苍老,说话声音很小,很随和,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大声的吆喝,只是在装盒饭的泡沫保温箱前面,立一个字板上面写着‘盒饭’两个字,字写的很漂亮。我每次都会过了饭点再去买,因为那个时候盒饭会卖的很便宜,但是她家盒饭的味道只能说是吃的下去。
她摆摊的位置就在家门口,一个破旧阴暗的民房前面。她在家里摆了几张桌子,我们买完盒饭就会在那里吃,她家里的场景让我印象深刻,屋子里阴暗潮湿,但收拾的很干净,炕上躺着一个看起来更苍老,肤色苍白,瘦的几乎只剩一副骨架的男人,那是她的丈夫。
听说是因为早些年在工地打工时受伤,常年瘫痪在床,但是被她照顾的很好,屋里几乎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而这个妇女的女儿也在四中读书,跟我是同一年级,学习成绩很好,只不过她每天都会第一个去学校,最后一个回家,因为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她的妈妈在卖盒饭,他的爸爸瘫痪在床,她的家就是学校北侧那个破旧的民房。我特别能理解她的那种自卑感,所以我后来中午只在那里吃饭,虽然我的贡献可能微不足道。
初三之后,为了让我能更好的学习英语听力,我爸不知从哪淘来了一个二手录音机,而正是这个录音机陪我度过了青春期那一个个挣扎、难过、孤独、开心的夜晚。自从有了录音机之后,我和胖子没事的时候就经常在家里一起听歌,游戏厅、台球厅不再是吸引我们的地方。
那时胖子的零花钱比较多,他买了很多beyond的磁带,我们一句一句看着歌词本仔细的听着每一首歌,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听的那些歌曲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我们只能从磁带的歌词本中了解beyond的信息,我们知道了主唱叫黄家驹、吉他手叫黄贯中、贝斯手黄家强、鼓手叶世荣。我们会因为‘不再犹豫’‘海阔天空’的歌词而备受鼓舞,会因为‘光辉岁月’‘amani’的歌词而去关心世界政治和战争,在青春期我们有了对社会探索的欲望,也有了对理想的初步认知。
那时我最开心的事就是,和胖子去文化宫附近买磁带听,自从我和胖子在旱冰场被beyond的歌曲深深打动之后,只要是beyond的歌曲,我们没见过的专辑封面,都会买回去听,几乎每一首beyond的歌曲我们都会唱。当然那个时候买的都是盗版磁带,同样的一张专辑,可能会有十几种封面,但是我们仍然会照单全收。
那时的学校里喜欢古惑仔的学生们总是把自己比作陈浩南、山鸡、包皮,每个学校的每个年级都存在着若干个陈浩南和山鸡,他们留着长发,练习着甩头和用嚣张的眼神看人。而这样的世界已经不再吸引我们,我和胖子的理想是要成为beyond,我们把自己比作黄家驹、黄贯中,我们是摇滚乐队。
当时鼓楼街附近每当有人去世,都会找一些干白活的民间艺人搭台演出,演出内容以二人转为主,偶尔会穿插乐队表演,当主持人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乐队,为大家表演最最经典的摇滚曲目’时,通常唱的都是《站台》《黄土高坡》这类歌曲。
每当听到附近有谁家放哀乐,我和胖子都会异常兴奋,因为这就代表着可能会有观看演出的机会,只要是有演出我和胖子都会挤在最前面看,虽然那时我们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吉他,什么是贝斯,但是我们看的津津有味,逝者亲人那痛苦的哀嚎对我俩毫无影响,那应该算是我们看过的最早的live。
那时我和胖子自认为是有个性的、有理想的、有抱负的,也是另类的、孤独的,和学校里的其他学生不一样。但自从我认识了侯超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和胖子这样的人只是标准的普通人,侯超才是最最矛盾、另类和特立独行的人。
侯超人长得很高大,梳着寸头,单眼皮,长得白白净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手腕处有一道伤疤,像一条深红色的蜈蚣趴在那,格外的显眼。侯超比我大一岁,母亲在外地做生意,和他的奶奶住在一起,他总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少与同学说话。侯超穿的用的都是我没见过的牌子,衣服都是阿迪、耐克、班尼路、真维斯这样的牌子,那时在整个平州市都没卖的,他用的随身听是索尼的,每天上下学的交通工具是一台雅马哈踏板摩托,而且他还有一个当时最先进的摩托罗拉汉显BP机,那东西可是我这样的家庭半年的收入。
侯超平时总是表现得很冷漠,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更别说学习了,在学校的时候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最后一排睡觉,或者听随身听,而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行为,几乎没有上课下课之分,完全是随心所欲。我记忆中侯超好像每个学期都会消失一段时间,而更让我诧异的是,好像侯超和王彦这样的人也有着一定的交集。
记得有一次,在课间下楼的时候,我和胖子边走边打闹,一不小心碰到了隔壁班的一个黑大个。
“你他妈的眼睛瞎啊!”黑大个瞪着眼睛对我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紧赔礼道歉。
“说句对不起就行了?我他妈的捅你一刀,再说句对不起就行了?”黑大个说。
“那你想怎么样?”我也有些生气的跟他喊道。
“你们俩吵吵啥呢?”这时教导处主任正好路过。
“你给我等着!”黑大个凶狠的说了一句之后走了。
我和胖子往回走时,胖子说“你胆可挺大啊,这个黑大个好像认识王彦,你放学的时候不行就早点走,别到时候让他堵着你打一顿。”
“没事,听他吹牛逼吧!大不了挨顿打呗!”我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心里还是挺害怕的,因为我见过王彦他们打人的场面。
我在忐忑中上到了下午第三节课,本来我想着第四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早点溜出去回家,但是没想到下课的时候,黑胖子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我们班的教室外面。
“诶,挺牛逼那个小子,你出来一下来!”黑大个在教室后门门口对着我坐的位置骂骂咧咧的
“你可别让我进去薅你啊!”见我没反应,黑大个又冲我喊到
我坐在那里头也不敢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翻着书看,但心却砰砰砰跳的厉害,我心想着这顿打可能是躲不过去了,但是在班级挨揍可真是太丢人了。
“你耳朵聋啊,操你妈的,你他妈的装傻是不是!”黑大个一边骂着一边走进了教室,这是要薅我出去的架势,我用余光看了一下门外,好像还有四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