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观一念至此,甚至以为灰袍人不是温至贞,便是太岳剑派的掌教真人岳至虚!
稍一踌躇,陈玄观便想要将昨夜之事儿,倾尽告知。
倒也不是他耿直,而是陈玄观担心,昨夜那一场,霞露菁英是灰袍人送的造化,而种种幻境变故,则是灰袍人拿来的试探。
说了,陈玄观便可能,不只有这一场只是身外物的“奇遇造化”。
何况他自己也没从幻境致中,真个得到什么,不管是《清霄玉书》在合气境先天期的体会,还是天上天下神意剑法的斗战经历。
亦或者“破尽太岳剑法”这事儿,都是玄妙不可言,更在体悟,却是难以口述。
他并没有从这一场虚实莫辨的奇遇之中,真个获得《清霄玉书》的修行玄功,最多也就记下了少明大真人所讲演的只字片语,是对修行有些助益,却不多。
所以,将这一场见闻禀告给灰衣人,其实则并不会给他带来分毫损失。
而不说,则可能彻底失去灰袍人的信任,绝了未来的道途。
可陈玄观的话才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想说什么,紧接着便是连“想说什么”这件事儿,他也不记得了。
随后,陈玄观像是忘了刚刚那一场遭遇,拘谨的站起身来,说道:“都是前辈栽培,晚辈不敢居功。”
灰袍人微微颔首,随后大袖一挥,两人便在云光洞中,没了身影。
过了不知道多久,忽有两个身影悄然从镇海碑上走了出来。这两人看不清模样,只是一人带着高冠,一人像是童儿。
在他们的身边,万物似是披上了一片灰雾,世界都近似成了有些虚假的模样。
那花那草,那树那木,那一池见底的霞光菁英,更像是被剥夺了生机,徒然只剩一个空壳。
那高冠身影,笑道:“至明徒儿,咱们走罢。”
那童儿面目僵硬,甚至有些像是带着一个高度仿造的人皮面具。
而在童儿的颔首之间,两人像是被天地之间,逐渐抹去。
待二人消失,云光洞之中,忽有一阵轻风吹入。
万物腐朽,尽成枯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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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时分,观崖阁。
陈玄观被灰袍人送回,他走动的动静,被楼下的郑玄娇听到。
如今正好完成早课的她,便触动了禁制,点燃了陈玄观静室的线香。陈玄观瞧了一眼,便直接抬步下楼。
郑玄娇随声望去,只觉陈玄观虽只是一夜不见,一身气质却似是大为改变。
既有临渊峙立的稳重,又有冷剑锋芒的凌厉,隐隐约约之间又有一缕朝阳的暖意,像是紫霞照天,暖及人心。
“今天倒是完功得早。”郑玄娇按捺住怦动的芳心,笑道。说着便走入厨房,端出了一海碗米粥、两碟小咸菜。
玄门修真之辈,一入合气境便不需饮食。但人间大欲,不过食色二字。所以,便是修士也会偶尔饮食,以乐于人生。
陈玄观说话间,便走到了大厅的餐桌处,微微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郑玄娇,含蓄的道:“那就多谢师姐了”。说罢,便坐下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