冴夜牙感觉，她此时就好像在做梦。

梦中，她面对着一个无论如何斩都斩不断的敌人，一个她所能想象到的最强大的敌人。自己倾尽全力的斩击也仅能在其上留下一点点小小伤痕，对方每一次攻击都能让清醒时的自己当场落败。

但是，没有关系，因为在梦中的她，很强。

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她不知疲倦，她的身体无比轻盈，她眼中的敌人动作宛若蜗牛，脆弱不堪，她随手挥舞出的斩击宛若狂风龙卷，无往不利。于是，那强大的敌人正渐渐退却着，在她的无穷尽的斩击下，一步一步的退却着。

而后，随着对方的退却，姐姐的身形渐渐的显现出来，虽然姐姐看上去有些奇怪，但是牙感觉下一秒，她就要睁开眼睛，摸着她的头，笑着夸赞她的强大了！

在她看来，这毫无疑问的是一个美梦，一个马上就要圆满的美梦。

不过，想要得到姐姐的夸奖，得让姐姐全部出来……

于是，她便接着挥舞手中刀刃，接着战着。而也如她所料，姐姐的身形随着她的舞蹈，正愈发的清晰。

很快，很快，很快了……

一切都如她所料，直到某一刻，她想要让刀刃落到某处，但是刀刃却并没有。

随后，自己的刀刃渐渐变得软弱，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迟缓，刀渐渐没法落到自己所想的地方；对方的身体变得愈发坚韧，动作变得越来越快，自己再不能从容的面对对方。

然后，自己用尽全力，就快要完全显现的姐姐，又再次变得模糊。

再然后，在视线的边缘，黑暗，与增生的物质，渐渐的，一同向她笼罩而来。

看来，这场梦就快到尽头了……

“牙，让一下。”

清晰的声音响彻脑海，将她从梦中惊醒，而后，一堵剧烈燃烧的“墙”擦身而过，狠狠的朝着前方撞了过去！

牙回头看去，看到的是同样燃烧着的降神。而后，如墨的黑暗涌上她的脑海……

她双目无神的倒了下去。

……

灯火对此处混乱的空间也了如指掌。在跟着灯火拐了几道之后，降神看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那座巨大的，由钢铁所制的不明所以的雕像。

“确实，因为瑶山灵一直在舍弃被蔓延的躯体，所以雕纹作用有限。如果一次能打上更多的雕纹那作用应该会显著不少，用这些钢铁承载雕纹，然后一口气打进去，可行。”

来不及多想，降神走上前去，直接双臂抱住那堆钢铁，尝试着把它全部从地上拔出来。但是，那堆生锈的钢铁，浑然不动。

这高似一幢房屋的铁堆，如山般沉重。想仅凭一人就把它搬起，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降神并非人。它感受不到身上所承载的重量，所以，面对此时一动不动的自己，它感到非常疑惑。在它短短的经历中，从来都是搬，然后起，无论是赫卡，华，牙，都是这样。

所以，自己也应该是这样。

如此想着，它身上因为没有意识到的力竭已然熄灭的雕纹，从浑圆晦黄的眼瞳处，开始向着全身蔓延。

于是，伴随着晦黄雕纹的再次燃烧，那伫立在此处不知多久的雕像，开始，动摇起来。

“嘎啦啦啦……”金属低沉的摩擦声，宛若久远沉睡，此刻已成亡灵的怪兽终于苏醒。如雪般散落的铁锈，仿若被掀开的坟墓之上的灰土。

很好，但是，还不够。

这么想着，宛若添火的薪柴，降神身上雕纹闪烁，然后光芒再明亮一分！随后，环绕全身的雕纹，由双臂，蔓延至其环绕的锈铁之上。

“喀拉！”环抱着的锈铁猛然断裂，降神的双臂猛然嵌入其中，发出的清脆响声仿若某种信号，下一刻，雕纹仿若闪电般窜至雕像上下，然后，那些所有不成形的锈铁，都在晦暗的火光中分崩离析，如冰雹般砸到地上。

零落的锈铁之下，显露出的是漆黑的，锋锐的铁器。勾，叉，剑，刀，轮，钉，等等等等，千奇百怪的无数武器，一样叠着一样，宛若榫卯结合般聚在一起，这便是这座铁山的真相。

而后，这些无数武器，沿着早已雕刻其上的，每一处都独一无二的雕纹，以降神的雕纹为火种，共同燃烧了起来！

“哐当！”

降神将这座剑骸从其基座上狠狠拔出，扛在了肩上，然后，不堪重负的跪倒在地。

但是下一秒，随着它身上雕纹再次一闪烁，变化为宛若黄昏时夕阳之光，它便站了起来，极其流畅的站了起来，举重若轻，仿若身上的事物只是充气球一般。

而后，它突然感觉到了，仿佛是自己那不存在的“心”，剧烈搏动的感觉。事后想来，应该是这副身体承受不住时，对意识做出的报警信号吧。

它感受到这搏动之后，它立马意识到，自己没法维持这个状态太久。

不过，没有问题。

只要快点完事就好。

“轰！”

剧烈的音爆声响彻于大地，降神已然消失不见，一道仿佛刚刚被重机犁过，将土壤掀翻三尺的痕迹，直直的通向了位于瑶山灵之上的大洞。

“二十，十九，十八……牙，让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