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肖家分家是悄悄的。
但是肖家连着三天请客,苗家嫂子又一趟一趟来找苗翠翠,村里人也知道肖家这是分家了。
村里就有不少人议论,不知道肖家分家分的怎么样。老两口手里的钱是分出去了还是捏在手上。
也有人说肖家分家也不是时候,现在老大跟老二家的都成家了,老三家的三个孩子都还在上学呢。
又有人说,肖卫华有工作,两个哥哥在地里刨食,这个家怎么分都不公平。
村里人倒比肖家的人还要热心,桃花都遇到好几回,拐了好几个弯的亲戚婶子打听分家的细节。好在桃花跟他们也不熟,只说自己是小辈的,不清楚也就罢了。
隔壁王老太拎了一淘箩花生,一边剥花生一边跟王秀珍聊天。
王秀珍也存了要跟王老太讨那块宅基地的心思,拿了块糖给王老太甜甜嘴。
王老太含着糖,笑眯眯的,“那块地我也用不着,你要用你就用着,什么钱不钱的,你就给我家老大换块差不多大的自留地就成。”
虽说现在分田到户了,自留地村里还是分了,是给大家留着种菜的。没想到王老太这么好说话,王秀珍忙不迭的应了,不过这事儿还得找村支书说一声,立个字据才好。
找王家老大的事儿用不着王秀珍出面,等肖卫民回来去跟王国强谈。
“看来你家老爷子是个敞亮的,分家分的公正,你们家也没闹出什么来。”农村分家不公平的多了去了,闹出官司来的也不少,多是要族老村支书上门主持分家的,就算这样还要背后议论多少年。
肖家悄没声儿的就把家分了,这也就是肖老爷子能做到了。
不说别的,王家的日子也好过。大儿子在村里种田是好手,小儿子在城里吃公粮,当初小的花了家里的钱读书,现在偶尔贴补一下老大家。两个儿子还算好,就是小儿媳妇嘴上不说,背后多多少少有点闲话。王老太对这可是深有感受了,但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王老太什么都当没听到。
王秀珍点头,纳鞋底的棉线抽的刺啦刺啦响,“咱家老爷子心里明白着呢,也不是我自夸,村里能像咱家这样,都是青砖瓦房的人家不多,这都是咱家老爷子的功劳。”
王老太点点头,又看桃花手里的毛衣,“桃花这衣服是织给天成的吧?”
“是呢,在县城买的毛线,又便宜又松软,颜色也好看。”桃花话音刚落,就听到牛美兰尖锐的骂声。
“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自己要顾着娘家,你不如就回你娘家去好了,拉着亮亮过去,你还是不是亲娘?”
又传来苗翠翠低低的啜泣声,亮亮哇的一声哭了。
牛美兰抱了亮亮过来,直接塞到王秀珍手里,“老二家的,你帮我看着点亮亮。”
王秀珍看着牛美兰脸色不好,连忙放下手上的针线,抱了亮亮给他找糖吃,哄着他玩儿。
牛美兰回了屋关上门训苗翠翠,王老太伸头望了两眼,拍了拍手,拎了淘箩站起来,“我这坐了大半天了,再出去转转,就该回家做晚饭了。”
王老太又叮嘱了王秀珍别忘了换宅基地的事儿,就拎着淘箩出去了。
大房的屋里声音时高时低,牛美兰的骂声不绝,苗翠翠只是哭,却也不辩解。
约莫是过了十几分钟,苗大婶带着苗大嫂跟两个女儿过来,拼命敲门。
牛美兰硬是没开门,苗大婶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怨毒的眼神从二房三房扫过,“都说这肖家是好人家,我倒是不知道,这都社会主义新社会了,还有磋磨贫农儿媳妇的人家。一院子的叔叔婶婶妯娌,倒是没一个人来劝劝的。”
王秀珍本不是善口舌的人,也不搭腔,只管带着亮亮。
马国慧倒是不让着苗大婶,“社会主义新社会也没有吃人的娘家。要我说,我大嫂也不是不讲理的,怕是您家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苗翠翠本人除了性子软弱了点,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做事情也勤快,唯一的不好,就是脑子有点不聪明,喜欢往娘家倒腾东西。要说牛美兰骂苗翠翠,里面没苗家的事儿,马国慧才不相信。
苗大婶更加不高兴了,“我就不知道了,出了门的闺女回娘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苗大嫂拉了一把,苗大嫂面上笑嘻嘻的,“三婶子,您说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苗家可是根正苗红的贫农出身,怎么能说是吃人的娘家。再说了,怎么就扯到我们苗家了。我妈是心疼我大妹妹,这青天白日的就能这么被婆婆辱骂,附近的邻居都看不下去。”
牛美兰把门拉开,面若寒霜,厉声喝道,“心疼闺女?心疼闺女能贪了闺女的彩礼钱,哄了外孙的项圈镯子?我倒不知道,还有这种心疼闺女的!”
苗大婶嗷的一声就要扑过来撕打牛美兰,牛美兰闪到一边,苗大婶直接撞到屋里去了,跟出来的苗翠翠撞个满怀。苗大婶一把抱住了苗翠翠,拉长了声音哭嚎,“我苦命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