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让你来厂办‘跳格子’吗?”
黄娟娟转动着眼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不明白什么。
知道自己有点莽撞了,双手搅在一起,神情紧张起来,等着老板和莫主任发落。
韩老板轻轻的咳嗽了一下,点上一根烟,笑眯眯地正视着黄娟娟。
莫主任说,“如果老板让你跟他玩跳格子,你愿意不”?
“怎么跳格子呀?都被辞退了,还拿人家开玩笑了”。
显然,她有点生气。
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她一时接不上话里话,有点为难她了。韩老板不想让她难堪,忙接过话,“黄娟娟,明天让你到厂办来上班,你愿意否”?
黄娟娟睁大眼睛,急忙收住茫然失措冏境,干脆利落答道“好呀!你们说的可要算数哦”。
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后,黄娟娟露出灿烂的笑脸,她心里高兴呀,就甭提了。
莫主任说,“这位是新来的老板,韩老板,以后,你的工作都要听他的安排”。
下午时分,韩老板带着黄娟娟去了附近的商业街。
黄娟娟如同进入了梦境般世界,这个商业街,还是半年前,老公带着她和儿子一起来过。
三人逛了一圈,又累又饿,带着一脸的不高兴,就匆匆走了。
商业街的繁华与她们的现实生活太遥远了。
儿子在玩具店挪不开步,撅着小嘴,想要柜台里的一支枪。
老公干会计的,手头拽得紧,有点抠。
没有答应儿子的要求,儿子哭闹着要买枪。
老公只能缓解的语气答应儿子,下次来买。
儿子知道哭闹没用,那失望的眼神求助妈妈,妈妈又让孩子失望了。后来,他们一家再也不敢来大商场。
她老公是生产队干会计的,对家里的收入、支出管得紧,娟娟身上没有余钱。
韩老板带着黄娟娟去了服装店,鞋子店,让黄娟娟自己挑。
黄娟娟一看价格,比她一个月工资还高。
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小心翼翼摸摸,面料真好,柔软不起皱,她不敢试穿,怕弄坏了,赔不起。
韩老板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单纯,俭朴,要求不高。
服务员眼睛毒辣,凭借多年的经验,观察客人的身段、三围和肤色的目测,挑好了尺寸。
按照韩老板的吩咐,取了三套衣服打包。试穿了两双高跟鞋,总共付了八千多,再到化妆店买了一整套化妆品。
出了化妆店,恰巧经过玩具店,黄娟娟透过玻璃橱窗,看见儿子要买的那支枪,依然在柜台里摆放着。
黄娟娟在橱窗前驻足,儿子的失望眼神在黄娟娟脑海里闪现,时常成为她的心头痛。
韩老板回过头,看黄娟娟停在那儿不走。
他问黄娟娟喜欢玩具?
黄娟娟直肠子,毫无掩饰。
她将孩子的喜欢枪的事告诉了韩老板。
她倒不是要让韩老板买枪。
孩子失望的眼神困扰着她,她在梦里时常见着孩子的那种祈求眼神。半年来,她的内心处一直在纠结。
孩子很懂事,知道爸妈没钱,从来不会要这要那的。
这次孩子想买支枪,一时脑子别不过来,非要那枪。
他想像解放军叔叔威武雄壮,在小朋友那边显摆显摆。
韩老板明白了,他让店员过来,把柜台里的最贵的那支枪以及塑料子弹一起打包。
说是“送给你儿子”。
黄娟娟不知如何是好,慌了手脚。
怎么能让老板破费呢,她激动的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刚才,老板给她买了八千多衣服和鞋子,她心里在犯嘀咕,“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呀”?
韩老板什么都没说,看看她,只是笑而不答。
韩子崴这一招玩得够绝的,那叫先抑后扬。
对付有点小脾气、有点犟的女人,他啥的花钱,还不让你觉得他这样做有何目的。
一方面满足了女人的虚荣心,另一方面让女人失去戒备心,这叫“先抑”。
等女人的那点小脾气都没了,他“后扬 ”水到渠成,女人服服帖帖,拿捏得分寸。
他自己的老婆常欢喜,被他修理得安安分分的。
当年,他从哥哥那里把快要过门的嫂子常欢喜,抢了过来,不是很好的例子吗?
抢过来后成了自己的老婆,常欢喜内心不悦呀,人是他的,可是心在哥哥韩子涛那儿呢。
于是,处处闹别扭好一阵子。
自知理亏的韩子崴,则采取欲擒故纵策略。
每天好酒好菜招待,就是不说话。
让新娘子空守洞房,还摆出一副随时可以离婚的架势。
一个农村女子,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哪里敢真闹?
村里人都是世俗眼光,如果离婚了,这女人背后一定被人戳脊梁骨。常欢喜只能屈服现实。
她虽然屈服,但也是留有小心思,她自持“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韩子崴在外花天酒地,她一概不管,也不问,爱怎么就怎么。
有他,没他,无所谓,她就是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韩老板让黄娟娟做他的秘书,不用什么手续,自己一句话的事。
初见黄娟娟时,黄娟娟衣着简朴,质地很好,一经打扮,黄娟娟的成熟女性特征一点不差。
他奇怪了,原来这家企业的姓石的老板怪不得不会做生意,这么好看的女人,扔在车间里,真不识货。
秘书形象好,老板也有面子呀。
刚到两家企业里,还没坐定,韩老板借着了解生产情况,带着副厂长,厂办主任去车间、去部门走马观花看了一遍,顺便看看适合当秘书的料。
前面那家消防器材企业,没有看上合适的。
这家纸箱企业,他想再看看,如果两家企业里都没有合适人选,只能通过劳务中介找了。
老天不枉有心人,黄娟娟就是他一眼看上的料。
现在,韩老板又给娟娟儿子买了他喜欢的枪,儿子一定会很高兴的。但是,这事怎么向老公解释呀?黄娟娟反而犯愁了。
回家的路上想着。
如实说吧。
旁晚,黄娟娟大包小包的进屋,“老会计,老会计,帮我拿一下”。
娟娟在家里称他老公为“老会计”。
老公从厨房里出来,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黄娟娟心里有点发虚,也不做解释,转移话题,说饿死了,快吃饭。老会计挖苦地道,“啥人给你买那么多衣服,咋没请你吃晚饭呀?”
娟娟回道,“我们新来的韩老板买的,他忙得很,怎么会请我这种小巴辣子吃饭呢”。
“自己调岗位了,明天要到厂办工作了。”
老会计皱起眉头道,“你又没有什么学历,又没有什么技能,怎么会调厂办工作呢?”
“那个岗位都是厂长的亲戚,朋友呀,你又不是厂领导的什么亲戚?”
“我也不知道啊,估计是跑跑腿的吧,去了再说。”娟娟利索地搪塞道,便低着头自顾自地忙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