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忠礼还想不通闯兵今夜怎么就会在铜锣巷抓住明太子,赵林又看着他道:“家中可还有需要安顿的?”
白忠礼摇头道:“小人的爹死的早,补职进了锦衣卫,后来骆指挥使从卫中挑人进府里做家丁,侥幸选上了,一直便给骆指挥使做事,只交到两个朋友,这次也都死了。”
“小的还没成家,娘在两年前也走了,孤零零一个人,无牵无挂。”
赵林道:“毕竟是背井离乡,也不知何时能够再回来,你可想好了。”
白忠礼笑着道:“想好了。”
赵林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盯着白忠礼的眼睛道:“我回来找你是因为欣赏你的胆识,想带你去南边闯一番事业,但我真的不是朱慈烺,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白忠礼又愣住了。
白天里,他已经见过赵林的相貌,且不说那气质神态,单是眉目脸庞,就同通缉画像上的人越看越像,这会儿又说自己不是,殿下到底是何用意,诓骗我有何必要?
赵林见他愣住不答,便又道:“顺已灭明,清将灭顺,这天下大乱远远未止,未来二十年都是英雄弄潮的时候。”
“朱慈烺即使到了南方,也不过是笼中的金丝雀,又正当满清兵锋,内忧外患很难成事,能给你的最后都会成空。”
“而我们,虽从微末起,却也能不着痕迹地于不显眼处聚人积粮,一边积蓄力量,一边厉兵秣马,未必没有逐鹿中原,恢复社稷的那天!”
“我自信可以成事,也愿意送你一场富贵。”
他停了一会儿,好让白忠礼有时间消化这一切,直到对方眼里的迷茫散去,才又接着说道:“我不强求于你,更不想你来日怨我骗你,你今夜想好,去留凭心。”
白忠礼这一会儿已经想了许多,可还是觉得赵林就是太子,只是不知道他基于什么原因,似乎不想让人把他当作太子。
他心里想:你要不是太子,我堂堂天子亲军脑子有病护送你个毛头孩子走几千里去南京?
“即使公子不是太子殿下,小的这辈子也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您。因为小的总觉得公子天生就是个做大事的人,跟着您,结果一定不会差。”
说完,白忠礼裂开嘴对赵林傻笑了一阵,见赵林毫无反应,又怏怏作罢。
“既然如此。”赵林道:“那我们现在就商量一下南下的路线,你觉得出了城之后从哪走?”
白忠礼想了一下连忙道:“小的听说,黄河以北都降了贼,走陆路倘若遇到闯贼发难说不得还有波折。”
“不如下天津卫,找艘船直接浮海去南都。海船昼夜可行,真算起来,也不比骑马要慢。”
赵林摇摇头道:“不,我得看看北地情形,还是走陆路,我们有马,小心点不至于落入贼手。”
白忠礼不敢反驳,只得“哦”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赵林忽然问道:“你有马吗?”
白忠礼摇了摇头。
赵林便道:“那你明天解封后先去街市上买两匹好马。”
“一定要挑马力好的,免得走不远。”
白忠礼连忙答应,等了一会儿没见赵林还有其他表示,终于鼓足勇气颇为尴尬地支支吾吾道:“殿……公子,小人,小人自来清贫,这买马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