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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去牧场作客

吃完午饭已是中午十二点过,待收拾完厨房饭桌,大伙再围坐一起喝茶聊一会天,然后收拾要去牧场的东西,搬上了车,准备出发。

张欣儿拿了外套,墨镜,相机,刘莉也大至相同。程皓李林带了相机,其他也没有什么了。郭大厨什么都没拿,沈明月带了一件棉衣,还有诊病的物品。

所有要带的东西清点无误后,何军也开车来了,然后上车出发去牧场。

郭大厨开的车,李林程皓和刘莉早早坐了上去,张欣儿和沈明月只能跟谭琛明坐一车,这一次,谭琛明坐了副驾位,沈明月和张欣儿坐后面。

车开上国道,一路向马杰牧场的方向驶去。路还是前天回时的颠簸,车内暖洋洋的,又是午饭后,沈明月有些睡意,为了不让自已进入睡眠,沈明月向车内的人申请开一下车窗,谭琛明在前面伸手打了个“OK”的手势,张欣儿说开吧,她也有些想睡觉的感觉。

高原的风干燥又冷,沈明月只开了一道缝,还是感觉很强的冷风吹了进来,与车内温暖的气息相撞,只感觉到像秋天那样的凉爽,一吹到脸上,睡意立刻吹散了。

车离开小镇越远,两边的草越绿,路边没有围栏,远处不时地可以看见牛羊群在悠闲地吃草,偶尔还可以看到在很远的黄羊。

沈明月显得很兴奋,不时地叫出声,哇,好蓝的天,哇,那白云好像棉花,哇,那草原好绿。。。。。。张欣儿就显得冷静很多,对那些渐行渐远的景物并不是那么热衷。前面的何军因为在开车,听到沈明月叫的时候也会瞟上一眼。副驾位的谭琛明反应比另外两个活跃一些,一直在看着窗外,听到沈明月叫也好奇地看向那方向。

短短二十多公里的路,走了近一个小时,一路颠簸,终于近距离看到马杰牧场的帐篷。车离开主道,驶进小路进入帐篷前,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就看到马杰走出门口,跟着还有一男一女的老人也走了出来。

车在帐篷前停下,沈明月开车门下车,远远向马杰招手,马杰走过来跟大伙打招呼,最后来到谭琛明面前寒暄几句。停好车后,何军到车尾箱拿下带过来的礼品,除了昨晚沈明月买的糖果和茶,还多了两支谭琛明带过来的红酒。程皓和李林也带上他们中午装好的渚熟的菜品,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帐篷。

接近门口时,马杰介绍两位老人,他的父母。马杰的父母很慈祥,可能因为长年的强紫外线照射,他们的皮肤很黑,看外表猜不出年龄,因为马杰还不到三十岁,他的父母年龄应该不会很大。防衰老的工程中,防晒这工作果然重要。马杰的父亲穿着黑色的棉衣,裤子也是厚实的棉裤,头戴厚的帖帽。马杰的母亲没有戴帽子,头上有几扎彩绳扎的辫子,最后全部归拢成一条长辫子,衣服是当地常见的袍子,在领口可以见到毛,也是一身棕黑色。沈明月想起昨晚在商店看到的衣服,跟马杰母亲身上的衣服有点相似,幸亏没有买,要不就跟马杰母亲穿同款了。马杰的父母很热情地说着话,可是其他人就要马杰翻译才知道他们说什么,马杰父母的意思是欢迎他们来作客。

大家一一握过马杰父母的手才进入帐篷。帐篷内很暖和,帐篷的空间还算宽,帐篷是圆形,像内蒙的蒙古包,顶上和周围都用厚实的毡布围着,帐篷中间用了结实的柱子顶着,帐篷顶还做了防水处理。在马杰的介绍中说,因为是固定了放牧的位置,所以盖帐篷的时候都是专程做了结实的,尽量延长使用寿命。帐篷的地在是踩实了的泥地,但看起来很干燥。帐篷的右边烧着炉子,燃料自然是牛粪。边上放了两张小桌子,上面放一些生活用品。左边是一张大一些的长方形的桌子,充当茶几,茶几上放满了食物,有奶渣子,有糖环,有白馍,有苹果,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还有茶壶,茶几的两边放了两个很长的木柜子充当长凳子,一条凳子最少都可以坐五个人,还在另外一侧有一张宽一点的凳子,三张凳子上面都铺了颜色鲜艳的厚绒垫,看上去让人感觉很温暖。

大伙把手里的礼品放下一边。

马杰招呼大伙坐下,郭大厨,程皓,李林,刘莉坐临近门口的长条凳子,谭琛明坐到对面的另外一条凳子上,本来次着的是何军,何军闪了一下让沈明月上前,跟着是张欣儿,再是何军,马杰和他父母则坐到最里面的宽凳子上。沈明月注意到马杰的母亲走的的时候有些跛脚,可能是马杰之前说的问题,一会看一下就知道了。

马杰拿起水壶给各人的面前的杯倒水,是酥油茶,奶色偏棕,倒出来时还冒着热气,瞬间空气里都充满了香甜的奶味。

马杰招呼大伙喝茶,除了张欣儿,其他人都拿起了茶杯放到唇边小喝,沈明月则一口喝了三分之二杯,她在回味奶茶的味道,这种味道她不是第一次接触,是很浓的奶味,不甜,感觉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咸,她是可以接受的。

沈明月把杯子放回茶几上,马杰又倒满了。沈明月看向对面的人,郭大厨程皓李林喝了一半,刘莉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再看坐在她右边的谭琛明,他的杯子空了一半多,再看左边的张欣儿,刚拿起放到唇边小心的抿了一口又放了下来,何军也喝了大半。

马杰那边,他父母坐于一旁,一直微笑看着众人。马杰说,这个酥油茶并不是每个人都接受的,很多南方的人就接受不了,却是他们高原地区人的主要饮料,他招呼大家吃桌子上的零食。沈明月拿了一块奶渣子吃起来,也是曾相识的味道,酸酸的,口感像嚼腊,是很重的奶味。吃完再吃了一块糖环,这个糖环是广西那边的叫法,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就是一种面粉加糖开的面,搓成一个环的形状,再放到油里炸酥,营养就不要计较了,沈明月觉得,但凡用油炸出来的食物再难吃也不会有多难吃。

为了不单自已在吃东西发出声音,沈明月拿起糖环从左边开始分到右边,给何军拿了一块,再拿了一块给张欣儿,张欣儿开始推了一下,后来又拿了,掰了一半放嘴里吃,为了不让谭琛明推托,沈明月直接把一块糖环手塞到他手掌心,然后叫再跟坐对面的人说糖环很好吃,对面的纷纷拿起糖环吃起来,沈明月成功拉了人与她同流合污,她放心地咬起糖环吃起来。

马杰在说着牧场的面积,里面养的牛羊数量,如何管理,沈明月一边听一边吃,吃了一个糖环后觉得口干,就把在的奶茶一饮而尽,剩下杯底几点黑色的渣渣,沈明月看着杯子迟疑了一秒,谭琛明看过来,看了一眼她的杯子,沈明月也看了他的杯子一眼,也是杯底见黑色的渣渣,两人会心的微笑,再看向马杰说牧场的事,把杯子放回桌子,一会,马杰又将杯子添满奶茶。

那些杯底黑色的渣渣是干的牛粪,可能是在挤奶或打酥油的时候混在一起。很多年前,沈明月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有一次在318的路上,新都桥附近的一座叫黑石山的山上,她与同伴分开了走,留在半山腰,她的同伴迟迟没有下山,而她又不能单独回去,因为是同车前来,所以只能在半山腰等。因为她不知道去那么久不回来,所以没有带干粮上山,到了响午还没有看到同伴,肚子又饿,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牧民的临时帐篷,就走了过去。

当时走过去的时候,帐篷里有两个中年的牧民,一男一女,沈明月猜测两人是夫妇,他们正在帐篷里生火渚食,沈明月跟他们说话,他们也是像马杰父母那样微笑看着沈明月,说了一会话,也是各说各话,谁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又累又饿的沈明月只得气馁地坐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那夫妇又继续在忙他们的事。过了一会,正在不知所措的沈明月听到那夫妇在叫她,她转头看向帐篷,那妇女招手叫她过去,嘴里还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夫妇搬出一些瓶瓶罐罐,在帐篷外席地而坐,坐下后他们打开搬出来的罐,里面装着白馍,壶里装着奶茶,还有几块带着骨头的肉,那肉已熟,是冷的,因为从肉上可以看到凝结的油脂,旁边放了三只样子粗糙的八角陶瓷碗。那女的在倒奶茶,那男的在用小刀切肉,操作完这些,再招呼沈明月过去,沈明月有些犹豫,她实在很想吃那些食物,但又言语不通,吃的话好像有些唐突。那妇女看沈明月并没有过去,就倒了一碗奶茶,拿了一块馍和一块用小刀切过的肉朝沈明月走过去,在离沈明月一米远的时候,她把奶茶放在草地上,把白馍放在一块扁平的干牛粪面上,再在白馍上放了一块肉,没错,那馍是放在牛粪面上,沈明月长那么大,第一次与牛粪这样近距离接触。那妇女放下东西后,嘴里说着话,用手比划着,大约是叫沈明月吃的意思,说完又走回去坐到原来的位置吃起来,夫妇偶尔还看一眼沈明月。

饥肠鹿鹿的沈明月这次彻底放下心理包袱,拿起肉和馍吃起来。因为吃得有点急,打起了呛咳,那夫妇看过来,看沈明月大口吃食物而笑得更慈祥,沈明月咳着咳着,竟流出了眼泪,感动的眼泪,为纯朴热情的牧民夫妇所感动。咳到尾声,沈明月拿起奶茶的碗大口喝着奶茶,喝到见碗底的时候,也是看到黑色的渣渣。那妇女看到沈明月喝完,又过来添满奶茶,当时也是这样的情形,微咸的奶茶,见底的黑色渣渣,可能这些举动对于那夫妇是微不足道,可是沈明月每每想起,却觉得温暖异常。

谭琛明没有问那些杯底的黑色渣渣是什么,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没问就好。其他人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最后谁都没有问,沈明月觉得很好,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生活习惯,不同的想法,做不到统一一至,那就做到尊重和不下评论。

经过长时间的你问我答,大伙大至了解了牧场的情况,马杰说到下午四点后再到草原上玩,有兴趣的可以骑马。现在距离下午四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沈明月提醒马杰,要看一看他妈妈的脚。马杰向坐他隔壁的母亲说了几句话,马杰妈妈就走了出来。沈明月看了看整个帐篷,只有门口那里的光线是再适合看病的。

沈明月从一旁拿来一张小矮凳子,示意马杰妈妈坐下,待马杰妈妈坐下后,沈明月拿过那只患脚过来看看。患脚是左脚,整个踝关节外侧都红肿起来,最严重的位置有一块痂,痂的中间好像有些脓液,沈明月问马杰妈妈是怎么弄到的?马杰对他妈妈说了几句话后,又听到马杰妈妈说了一堆话,经马杰翻译说:“在牧场外面弄到的,崴了脚,摔到沙石地里,当时出了一点血,但很快止了血,以为过一段时间就会好,没想到十多天了,还没好,还更红肿了。”

沈明月拿出带过来的医疗用品,先用碘伏把整个红肿的脚都消毒一遍,然后打开一付手套戴上,其中一只手轻轻压了一个伤口的边沿,马杰妈妈露出痛苦的表情。沈明月这样一压,伤口就挤出了更多的脓液,她叫人拿起棉花枝,刘莉拿了起来,沈明月抽出了两枝,再湿了一下碘伏,然后用棉花枝用力地挤压伤口,并用棉花枝试探性的往伤口里来回刮着,除了马杰妈妈觉得痛苦,围观的人看着也露出痛苦的面容,仿佛痛的是他们。

沈明月拈棉枝的手感觉伤口的深层有些异物,而且还有些硬,这证明了她的判断,伤口里有异物使伤口发炎并不能愈合。

“伤口里有异物,等一会我要把异物取出,会有些痛。”沈明月看着马杰说。

马杰立刻心神领会,跟他妈妈说了几句话,然后对沈明月点点头。

在马杰点点头后,站到了他母亲身后,双手扶着她母亲的肩。沈明月左手拇指用力一压伤口,右手拿棉花枝的往伤口的深处一压一剔迅速挑出了一颗黄豆大小的多棱石子,然后又看着马杰母亲的表情变化,待马杰母亲的痛苦表情舒缓过来,又叫人把另外一瓶叫双氧水的液体打开,再拿了几枝棉枝,叫刘莉拿药水往伤口里倒,药水一到伤口,便发出无数的泡泡,看起来像把肉都溶化了一样。沈明月用很快的动作在伤口里洗了两次,又叫刘莉换一瓶叫生理盐水的液体再倒,沈明月又重复刚才的操作,暂时做完一个操作。除了张欣儿捂着眼睛不敢看,其他人看得惊讶不已。

沈明月又叫人打开另一个小盒子拿出一支血糖采血针,看着马杰说:“我要在伤口周转红肿的地方放一下血,这样伤口才能愈合得快一点。”

马杰对他妈妈说了几句话后又对沈明月点点头。

沈明月拿针在伤口周围迅速扎了十余针,被扎了的针孔立刻出现豆大的血珠,不像平时的血的鲜红,马杰看看他妈妈的表情,又看看脚上的血,不解地问:“怎么这个血是黑色的,而且看我妈的表情好像一点都不痛苦?”

“这个血是有炎症的淤血,如果不放出来是很难消失的,如果不消失,伤口很难愈合,至于不痛,反而不是好事,因为这个局部炎症越重越没有感觉。”沈明月说得有点专业,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听得明白。

待那些血不再从皮肤里涌出来,沈明月便用药水抹干净,再拿出纱块覆盖在伤口上,再用胶布轻轻粘好,谢天谢地,幸亏胡大夫备的物品充足,要不这小小的手术都很难完成。

沈明月把马杰妈妈的脚放好,收拾了一下刚才用过的物品,再脱下手套,马杰跟他妈妈说了几句话后,对沈明月说:“我妈说现在的脚好多了,这样就可以了吗?”

“还不行,我要给她验一个血糖,血糖正常就不怕了,要服些消炎的药,最好有些中药,隔天再放一次血,放了两次后应该伤口会愈合了。”沈明月说完,便拿出血糖仪,跟马杰妈妈说了两句话,马杰翻译,然后在指尖取血验血糖,正常。报给马杰后,马杰之前绷紧的脸才放松了,连连说了数个谢谢。

沈明月拿了几片消炎药给马杰,叫他按时按量给他母亲吃,问马杰镇里有中药吗?马杰说应该没有,卫生院里医生本来就少,也没有专业的中医,估计也没有,但他可以在格尔木叫人带过来。沈明月问会不会太远了?马杰说每天都有邮政的车过来,不难。沈明月便问马杰要了支笔,拟了一个方剂交给马杰。马杰发了信息给他的朋友,如无意外,明天可以收到中药。

全部收拾完,沈明月看了一圈围观的人,笑说:“第一次公开做清创逢合术,不怯场,不错。”

大伙笑笑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围着茶几聊天,还有一个小时才到马杰说出去玩的时间。

郭大厨对沈明月竖起拇指说:“沉着,冷静,利害。”

刘莉程皓李林也纷纷表示欣赏。

“不明觉厉,这都是日常常见的问题,换了其他医生会比我做得更好。”沈明月笑着说。她说的并不是谦虚,而是真的,那些急诊科或随便一个科的医生都会处理,因为肉眼可以看见的病症是最简单的了。

“月月,你就别谦虚了,大家都看着的。是了,隔天放血就是后天吗?”马杰说。

“是的,后天。”沈明月点点头。

“那不得又要麻烦你了?”马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反正我有空,只是要你解决交通的问题,我在这里没有车。”沈明月说

“到时我接你吧。”马杰说。

“我有车,可以送她过来。”谭琛明突然的一句,大家都看向他,仿佛一个家庭里的事,一个外人踊跃相助。谭琛明又补充一句:“你要照顾你母亲应该很忙的。”

“这个会不会太麻烦谭总您了。”马杰更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近期都不忙。我们送她过来就不用你跑两次了。”谭琛明说。

“我不用跑两次的,我住镇边上的一个村子里,这样,我妈妈明天回镇里住,等脚好了再回牧场,这样也不用跑过来这里了。”马杰突然想出一个主意。

“也好,傍晚我们也可以散步过去。”谭琛明说。

“你真有空啊。”沈明月转头看谭琛明,压低声音说。谭琛明看她一眼算是回应。

“话说我还没去过马杰镇里的家呢。”郭大厨说。

“那欢迎到时来家里作客。”马杰说。

“这个可以有。。。。。。”

“我也去。”

“我也去。”

连后续的问题也解决了,沈明月想出去门外的心按捺不住了,嬉笑着说:“我想出去走走。”

“你不怕晒可以出去啊,过一个小时我再把马牵出来让你骑,现在不行,太晒了。”马杰对沈明月说。

“那我出去了。”沈明月指指门外,马杰点点头。

沈明月用正常的步伐走出帐篷门外,前脚出了门,立刻像一溜烟一样跑向外面的草原,好像跑慢了都会被捉回去一样。

帐篷外,天地广袤,蓝天白云下,绿草如茵,阳光刺眼,微风不燥,沈明月忘形地跑起来。跑着跑着,不过几十米,就觉得呼吸困难了,她放慢脚步才想起这里是高原,于是找了个小草浓密的地像拥抱大地一样趴了下来,左脸压着草,用力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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