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公主所说的这件事情在两国的史书上均有明确的记载，可算得上是人尽皆知。

一千年前，北荒入侵洛兰，洛兰国无力抵挡危在旦夕，国王派使者来帝国求援并许诺称臣。星耀帝国出兵，北荒退却。后来，双方就纳贡的问题展开谈判。

当时，为了彰显胸襟大义，星耀帝国给了洛兰一个机会，双方以非武力的形式进行两次比试。若洛兰国能胜一场，则纳贡之事就此作罢，若两场比试星耀帝国全胜，则要按照帝国的要求每年进贡。

众人听安雅公主提起此事，不禁也回想起史书中描述的情境。

安雅公主用动听的声音接着讲述：“当年我们提出的比试是光的测量，千年前的光明教会一直认为光是没有速度的，圣光照耀的同时，就会直接抵达最远的角落。如果星耀帝国有人能证明并且测量出光的大致速度，我们便输了。”

“结果是你们输了，孤星学院的罗默在浩如烟海的史书中找出了许多天文观测数据，再根据自己之前十几年不间断的观测记录，证明光是有速度的，还推算出了大致的数值。”财政大臣说话的同时手还比划着，这是他的习惯。

“不错，光速的测量我们输了。第二场比试是象棋，贵国的庞洛斯爵士在洛兰国国都公开应战，三天时间，整个洛兰国无一人胜出，于是我们甘愿纳贡。”安雅公主苦笑转瞬即逝，接着说，“如今我们不妨效仿从前，再进行两场比试，如果我们洛兰国侥幸能胜，那每年岁贡减半。”

“如果我们依旧落败，只要我王室还在，以后洛兰国绝不再提减免纳贡的事。”

这种办法虽有前例，可有些大臣总会觉得小国的要求着实无理。他们赢了就减岁贡，输了则没有任何损失还保持之前的状态。

财政大臣雷蒙望向皇后，其余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罗伊斯公爵则是盯着沉稳的安雅公主，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后没有说话，她与外交大臣卡列尔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站起身，就这样离开了大殿。蓬松褶皱的领子托着高贵美丽的头颅，巨大的绣着繁复纹饰的红色披风盖住了被裙撑支起的深色裙子。人们想看到皇后，必须仰视，如同去看那些神像，看满天星辰。

外交大臣卡列尔面沉如水，饱经世事的眼睛给人巨大的压力：“我们可以同意你的要求，但你们的筹码还不够。”

筹码不够？安雅公主看着这位个子不高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老绅士，心中竟然有些动摇。

卡列尔言辞如刀：“你赢了，岁贡无需减半，直接取消即可，但你若输了，从此以后不许回洛兰国。”

几个使臣面色大变，急于争辩却瞬间感到来自罗伊斯公爵的威压。他们知道北境守护的腰间佩剑可不是装饰品，他们看见安雅公主的肩头也在微微颤抖。

等回过神，卡列尔也已转身离开宫殿，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响起：“从没有人敢和星耀帝国谈条件，你既然想谈，那就要付出代价。”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几个洛兰国人，安雅公主抬头望向金光灿灿却空荡荡的王座，然后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落霞尚存余晖，残月已然高悬。星耀帝国君临城巨大的皇家城堡依旧巍峨矗立，好似千秋万载不曾变易。

“没想到今天你居然真的只看戏。”财政大臣雷蒙喘着粗气，他的马车停在城堡门外，距离宫殿大厅有很远的路。

首相大人有几百岁年纪了，须发皆白，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昭示着岁月的力量，为庞大的帝国谋算大局无疑是很费神的事。

“你难道看不出那是皇后和卡列尔的舞台？”老人的嘴角的线条有些轻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