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深邃幽暗的谷底,枯树老根丛生在岩壁两旁,扇翅扑飞的老鸦发出嘶哑的嘎嘎叫声,一具只裹了条白色旧内裤的干枯身体趴伏在谷底的浅浅水潭之中。
哒哒——
一匹头生牛角蹄腿健壮的灵马驮着一位带着斗篷的少女前来,轻盈踩踏溅出一圈圈的水花,灵马低下头,抿起唇轻轻扯了扯地上那具身体。
“托雷特,是他吗?”
少女从斗篷中伸出手来,抚摸着灵马银灰色的鬃毛,手背上是烧伤的疤痕。
“别担心,托雷特,还有救喔。”
“终于找到了。”
“这个人肯定也会追求艾尔登法环,即使这么做会背离黄金律法……”
名为托雷特的灵马耸了耸宽大的鼻翼,接着少女看见趴伏在地上的身体努力地把头抬起,露出一张迷茫的脸。
一张普通的平原王国面孔,无论眉眼还是唇耳都是平平无奇,倒是可以从眼神中窥得一些别样的神采。
他的视力还远没有恢复,在一片水雾的阻隔中看见模糊的影子,渐渐远去,直到他再次昏迷过去。
褪色者,曾经受到伟大黄金律法保佑的人们,如今褪去了那金色,成为褪色之人。
他们不再受到赐福,无法看见黄金律法赐福的指引,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徘徊,只有那一抹灵魂潜藏在心中,身体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
然而,永恒女王玛莉卡的长子——黄金的葛德文死于黑刀之夜,玛莉卡背叛了黄金律法,砸碎艾尔登之环,而诸位半神为了争夺艾尔登法环的碎片展开了惨烈的碎片战争。
如今的时代,黄金的继承者死去,永恒女王玛莉卡消失无踪,艾尔登之王拉达冈在法环破碎后不见踪影,诸位半神也在碎片战争后偃旗息鼓,这是一个无王的时代……
不知何时开始,褪色者们重新苏醒,赐福再次为他们指引方向,他们穿越迷雾抵达彼端,前往黄金树的脚下,去觐见艾尔登法环,去成为艾尔登之王。
支撑起干枯的身体站起,摇晃中抱住身旁的石碑,不知姓名的褪色者抬起头眼望四周。
在漫长的流浪中,即使来到雾的彼端,回到故乡交界地,他也想不起什么,失去了记忆。
昏沉的洞窟,微弱的光线,潮湿咸腥的海风,无不要将他再次送入沉眠。从水潭里拔起腿,溅起一片水花在四周,就这么走向眼前的遗迹大门。
踩过阶梯,厅堂中心一抹微弱的亮光冥冥之中呼唤着褪色者,指引他的前来,金色的光一缕缕向他飘来,仿佛一只手搭在褪色者的身上,牵引他行动。
在金色的光芒前盘腿坐下,来自古遥远神律的赐福洗礼了褪色者的全身,涤净此前身躯的不堪,不再昏沉摇晃,就连身体都像打了气一样微微撑起。
“哼哼哒啦啦——”
歌声,还是其他?不知来历的声音钻入耳朵,想要表达什么一样盘绕脑海却又使人摸不着头脑,但无妨。
在光芒的赐福中,无名的褪色者从白色旧内裤中摸出了两只瓶子,很快他就看见红蓝两色的瓶子中填满了晶莹澄澈的艳丽露滴,蕴含丰沛的活力。
不再思索,无名的褪色者离开温和的光,踩上离开的电梯,追寻他的赐福——
粉尘亦或灰尘,一个人形在光芒的篝火前凝聚而成,最终慢慢变化为一张平平无奇的平原王国男子面孔,他一脸迷茫,左手右手交替着挠了挠头,想要回忆起什么。
记得电梯向上,推开沉重的铁门,是迷雾缭绕的宁姆格福丘陵原野,眼前是连片的森林,远处是抬入云间的山崖,巍峨磅礴的城池镇压其上,一个带着白面具的家伙自称樊雷,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话,可怜自己没有指头女巫,又说自己要去往名为史东薇尔的城池。
稀里糊涂走上了那条乡间小道,然后看见,看见什么来着?好像是一匹高头大马,还有一杆大戟淹没自己的视线。
越想越糊涂,一拍大腿褪色者再次起身上楼,步履坚定的踏上宁姆格福的乡间小道——
遗迹厅堂的光芒前再次凝聚出一张平原王国的普通面孔,终于得出个所以然来,记性也没那么糊涂了。
记忆中的身影向自己发起冲锋时,自己好像看见一座大山在奔跑,而自己就是那山脚下的蚂蚁。威势如海涛,大戟伴随着不容质疑的神律砸来,那条乡间小道亦是化为碎片。
静静打了个哆嗦后,无名的褪色者再再再次启程,坚定心中的决心后,毅然决然的绕过那条乡间小道,沿着稀疏的树影和大块的岩石缓缓摸索前行。
穿走林间时,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金色的光辉凝成纽带,牵扯着他的手找到一间教堂,入口处的铭牌上字迹斑驳的写着几个小字:艾雷教堂。
说是教堂,却也不过一片废墟,四处凋敝,藤蔓爬行,上不封顶四面漏风,还有一个奇怪的人缩在角落也不吭声,自顾拉琴烧火,悠悠琴声慢慢的飘散去远方。
这处教堂的中心座落一处光芒,它与地下厅堂的那抹光芒一样,都是来自古老神律的赐福,祝愿着褪色者的前行,指引着褪色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