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下的小巷里挤满了人,每家大门上都挂着红灯笼。大门外洋洋洒洒着红红的爆竹皮,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硫磺味儿。
一群小孩子打闹着跑过去,叔伯大爷们一见面就说过年好。
听着亲切的家乡话,唠着过年嗑,热闹又祥和。
郭自强走进郭大国家的院子,就忙不迭地喊一声,“叔、婶,过年好!”又拱手作揖又磕头的,整得郝乐不知咋办了,索性入乡随俗吧,也跪下磕头,“老书记过年好!”
有人在网上说,就爱看山东人拜年磕头的场景,那才是千年文化的传承。
郭大国连忙站起,让郭自强起身。屋里有几位叔叔大爷在喝酒,他们也谦让着让郭自强和郝乐各喝了一杯。
农村过年有年味儿,热闹亲和,这是大都市里比不了的,拜年走到哪家都可以随便坐下吃饭、喝酒、打牌,一整天根本不用回家。
一圈年拜下来,郝乐好奇地跟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唯一遗憾的是,无论磕多少头,都没人提一句给压岁钱。惹得郭自强嗤笑,“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压岁钱啊?你那岁数正坐着火箭直线上升呢,那得几吨钱才能压得住啊?”
他们走到村广场上时,拜完年的人们又开始跳广场舞了。看见郝乐来了,大家纷纷起哄让郝乐再跳一个。郝乐一翘兰花指,“奴家可不能再跳了,昨晚腿都劈了呢,你们也不想让我劈腿的是吧?可话说回来,俺也想有个人劈腿呢,和谁劈腿呢?”
郝乐说完,眼光到处撒目,吓得姑娘小媳妇都往后面躲。大家哄笑,都说郝乐没个正形。
郭自强拉着他快走,“你可别给我丢人现眼了,咱们爬山去吧。”
郝乐跟着郭自强向村后的山上爬去,有村里的男人背着筐也在爬山。山里人勤快,即便是大年初一,出来爬山也不能空着手回去,捡点柴火回去烤火也是好的。
他们爬到半山腰时,看到大来正在打量半山腰的那棵流苏树。
流苏树属木犀科,落叶乔木,树型高大优美,开白色花,花开时一团一簇形似白色流苏而得名。流苏树木质坚硬,树活千年而不朽,雌雄异株,是嫁接桂花的优良母本,沂蒙山区俗称油根子。
村里那棵千年流苏树是雄株,只开花不结果。这棵长在半山腰的流苏树有三百多年树龄,是雌株,三人合抱粗细,每年五一开花,秋后结实成熟。它的种子细小不易采集,一旦落入泥土就会生根发芽,特别好养活。
郭自强望着这棵流苏树,思绪放飞,不知道这些流苏树种最初来源于哪里。树种顽强到不可想象,虽历经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经过风霜雨雪蚊虫叮咬依然屹立不倒,花开满树。
如果你有幸和一棵古树默默对视,你会感觉到心灵荡涤,魂游古今。
大来蹲在大树旁用镰刀剜小树苗,招呼自强蹲下一起看:“自强你看,这些小苗是不是可以做盆景?它嫁接上桂花就能卖桂花苗,嫁接上流苏也不用等十几年,第二年就能开花,也能卖流苏树苗。它们枝条柔软,还可以盘成各种造型。”
“大来哥在城里做什么工作呢?还有闲心思关心花果苗木。”
“唉!”大来站起身:“说来惭愧,咱们村离镇上远,小时候不好好上学,长大了才知道没有学问只能出大力。我虽然在城市里居住,却找不到体面的活。我现在跟着县里的装修队干装修,饿不死也撑不着。如果在家乡能赚到钱的话,谁还愿意背井离乡呢?你说是吧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