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波’亚在藏獒种族里面,虽是獒王,体型却不像别人口中所的那么大,但血脉仍旧是高贵的,面对着近十匹草原狼,不仅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倍显‘精’神,它拱形的头部高昂着,脖子四周的鬃‘毛’根根直立,如雄狮般,姿态高雅。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米‘波’亚温顺得好像寻常牧民家中所饲养的牧羊犬,从没想过,它竟也有如此威风凛凛的一面。
米‘波’亚的出现,明显打‘乱’了群狼进攻的方针,或许是因为知道獒王的厉害,它们不敢有丝毫分心,在头狼带领下,近十匹草原狼一哄而上,张开尖锐的利爪,气势汹汹地扑咬过去。
战斗骤然间变得惨烈起来。
草原狼的爪牙很厉害,但它们并不知道,米‘波’亚最引以为傲的攻击武器,就是它那锋利的牙齿。
面对着群狼前仆后继的撕咬,它全然不顾,而是快如闪电般,一把咬住对方的喉咙,然后就像是甩玩具一般,咬穿草原狼的喉部后,就随口丢在地上。
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地上就横七竖地躺着好几匹野狼的尸体,剩下那几只,则不死不休地跟米‘波’亚战斗在一块。
俗话都,一獒降九狼。
更何况还是身为獒中之王的米‘波’亚。
这样的战况,草原狼最终落败,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可谁也没想到,大草原上多变的风,会将这里的血腥味吹走,然后引来更多凶悍的敌人。
以一敌九,已经让米‘波’亚负伤累累,雪白‘色’的‘毛’发从未有过地变得凌‘乱’不堪,前肢处甚至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不停向外淌血,而这时候,又有十几匹草原狼从远处相继奔跑过来了。
“嗷呜……嗷呜……”
狼嚎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显得格外深远,亲眼目睹了米‘波’亚受伤的样子,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米‘波’亚再一次伏下身子,用嘴轻轻咬了咬我的‘裤’脚,呜呜几声,示意我赶快趴到它背上面去,我头,哆嗦着身子爬了上去,紧跟着就听到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响起,还有身后越来越近的急促呼吸声。
我知道,是狼群追过来了。
米‘波’亚前肢受伤,先前的战斗又耗尽了它大部分力量,这个时候还要背负着我逃命,速度显然不能跟号称“草原健将”的狼匹相比,于是毫不意外地,我们又被包围住了,而且这一次,面临的敌人更多更凶悍。
无奈之下,米‘波’亚只好再度把我放了下来,此时,它前肢的伤已经严重到了一种血‘肉’模糊的状态,身形也有些站不稳了,却仍高昂着头,神态一如既往的桀骜孤高,不‘露’出丝毫或悲伤或乞讨或无力的表情。
身为獒王,它有属于它自己的骄傲。
战斗的号角再一次打响,在群狼的攻击下,负伤的米‘波’亚明显状态不如从前,又为了保护好我,无数次主动充当起‘肉’盾的角‘色’,被以刁钻角度偷袭过来的狼匹添多几道伤痕。
“米‘波’亚……”我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句。
再这样下去,它会死的,绝对会死的,不仅仅只是米‘波’亚,就连我,也会葬身在狼口子下。
怎么办怎么办,我完全没有了主意。
就在这时候,远处冷不防传来几声枪响,“砰砰”的声音在黑夜中是那么清晰,那么亲切,在枪声落下后,我听到了阿爸焦急万分的呼唤声。
“阿爸、阿姆,我在这里……”当时的我,好像是这样的,我曾天真地以为,有了阿爸的猎枪,再多的草原狼,也不是他的对手,直到阿姆倒下,阿爸倒下,米‘波’亚也倒下,我才知道,因为我的贪玩,我白白葬送了我所拥有的一切。
愤怒,巨大的愤怒,如同烈火一样,彻底毁掉了我的理智。
现在的我,已经记不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再度醒来的时候,入眼就是一株碧绿的菩提树。
我躺在朱毕古的禅房里,睡了足足三天三夜,醒来时身上仍穿着阿姆为我亲手织的那件‘毛’衣,只是上面沾满了血。
那些血不是我的,而是剩下那六匹草原狼的。
长大后,朱毕古才通过梦境告诉我,那天晚上,情绪失控的我爆发出了强大的杀气,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然徒手,生生撕裂了几头野狼的身体,然后又因为伤心过度,晕过去了。
是朱毕古路过见我可怜,才将我带回了圣庙。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时候的我,身体里早就住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正常的我,还有一个,是未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