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得呀,我来时路上就看到好多,就在村东的山上,白花花的一片。”叶士杰好奇的追问道:“你们不知道乌桕树可以做蜡吗?”
汤家爹爹笑着摇摇头,夸赞叶士杰道:“士杰果然见多识广啊,还会做蜡,到底是我们农家人知道的多。”
叶士杰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夸他,准确的讲,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真诚的夸他。
汤小盘从外屋进来,那抹布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叮嘱叶士杰。
“那片乌桕树咱们动不得,那是顾老太爷家的林子。”
“顾老太爷?”叶士杰脑子转了转,推测道:“听着像是个村霸。”
“那倒不是。”汤家爹爹笑着解释道:“顾老太爷是个大善人,曾经在旱年施粥给方圆百里的百姓,那边林子是顾老太爷家的林地,一般没人会去。”
“既然是大善人,那要点乌桕树籽,他应该也不会吝啬的。”叶士杰这般想着,“或许咱们做个牌匾给他,这样他就更没理由拒绝了。”
“还是士杰想得周到。”
听到自己爹爹又在捧这个纨绔子弟的臭脚,汤小盘心里总有一种酸味,不是吃醋的酸,是太恶心想吐的酸。
“爹,叶叔叔可指望着你好好改改他的坏毛病呢,你这么夸他,他还改啥?”
汤小盘白了一眼躺在炕上,对着油灯做手影玩的叶士杰,不由得摇头叹息道:“叶叔叔若是知道你这般宠他,一定后悔把他送咱家来。”
“这孩子,咋说话呢。各花入各眼,我看士杰这孩子就挺好。”
汤家爹爹满脸堆笑的看着叶士杰,接着继续夸道:“长得好,又没架子,还尊敬长辈,还会做东西,为人处事还周到,多好的孩子呀,也不知道你叶叔叔咋就看不上呢。”
“可是说呢,我爹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握着宝贝找宝贝,灯下黑。”
叶士杰后脸皮的模样,让汤小盘的世界观再次刷新:世上真有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
“好吧,你这块宝贝,也确实该灯下黑了。”
说着,汤小盘对着油灯一吹,呼的屋子就黑了下来。
“汤小盘,你咋这么早就熄灯了!”
翌日清晨,叶士杰早早的起来了。当汤家爹爹从炕上爬起来时,发现叶士杰正裹着被子,双眼无神,挂着大眼袋盯着自己。
“士杰,你这是咋了?”
“汤伯伯,你知道你睡觉的呼噜有多响吗?”叶士杰说完,整个人便栽倒在炕上。
汤小盘端着木盆从外面进来,见叶士杰还裹着被子睡觉,以为是偷懒,刚要去喊他起来,却被自家爹爹阻止了。
“这孩子一晚上没睡,困着呢。”
“一晚上没睡?为啥?”
“唉,因为爹爹的呼噜,吵到他了呗。”汤家爹爹内疚道:“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生怕我睡不安慰,也不喊喊我,就自己一个人坐着守了一夜,真可怜。”
汤家爹爹哪里知道,叶士杰喊了他好几遍了,就差对着他耳朵喊救命了,根本叫不醒呀。
汤小盘看着在炕上熟睡的叶士杰,心里多少也觉得他有些可怜:明明可以锦衣玉食,却被父亲丢到这个穷山沟来遭罪,在这里,除了受穷,能学到啥好?
“走吧,先让他谁会儿。”汤家爹爹小心翼翼的下了炕,“上午就别喊他了,他也干不了啥。”
汤小盘不禁讶异的看着自己的爹爹,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啥时候也会两面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