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

他根本没怀疑晏清是随便框他的，他越看越觉得他这个师弟带出去肯定给自己长脸

他对着晏清吹了好一阵的马屁，把背了好几天的飞卿先生的一首山中书事背给晏清听

……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言毕，晏清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没有想到这人还专门背了首诗想用来夸她

但这诗不是用来夸人的

晏清莞尔，抬头看他，说

“师兄倒是勘破世情，厌倦风尘了？”

史湝哪懂得那么多啊，他只不过是看着这词里头有个“茶”字，便想是赞叹茶做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听到这话他肚子里本来就没多少墨水，只能说句“哪有哪有”，就匆匆告辞了

这时候听到晏清这话，他巴不得的尝尝呢，连连点头

“还是咱们同门情深啊”高湝冲着晏清笑笑

晏清想趁一会儿进来送茶的时候，听上两句也是好的

她转头又看看太师，显然是没有心思想她这一举动后面的意思，晏清微微一笑

便匆匆去了茗舍

做茶的技艺怎么学来的远的好像是前世的事，她那时小，做茶做的不好受了不少苦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来这些她就做一盏茶，做了却又不喝，放在案上，就那样看着氤氲在空中的雾气慢慢没了，在看着茶色慢慢变深，她的心也能得到片刻安静，好受一些

她端着茶从茗舍出来，夜里风大，让她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她加快了脚步，走到归鸿轩，大门紧闭，门口的人知道太师最看重他，虽吩咐了不得让人靠近，守卫脸上刚露出犹豫神色，晏清就说

“我本也是该进去的，可大少爷嫌下人做的茶不好，命我去沏一壶，这才来晚了”

她说大少爷一是因为太师再怎么样，她这位师兄也是这太师府唯一的继者，且说上面对太师的态度也是拿捏不住，在明面上谁都还是敬着太师的，何况下人呢

她说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守卫能听到，不然到时候太师真的无意让她进去，怪罪下来，她也好把自己撇清

两个看门的守卫互相看了看，向着晏清点点头，帮她推开了门

她拿着茶盘跨过门槛，一身素衣，墨发绾束，不饰一物，五官秀美，她立在门口，夜色为她做衬，像一只离群索居的鹤，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孤傲清冷之气

她从外面进来，带来一丝凉气惹得烛焰摇曳，暖色的光映在晏清的脸上，倒少了几分凉薄

座上二人似是没有想到会有人进来，史湝忙解释

“王爷，父亲，师弟做的一手好茶，刚刚王爷尊驾未到时，我和父亲便让他出去准备了”

史太师想着是有这么一回事，便敛了脸上惊讶神色

立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看到珉王身后还跟着一人，想来也是提防着太师的

晏清给他倒茶时，他忽然抬头，晏清对上了他的目光，萧长卿染墨似的眼眸睨着她，这双凤眼本就艳丽勾人，此时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人还真是龙姿凤章…

多年后，萧长卿还记得这时候的时晏清，他始终没见过这样的眼睛，沉的像渊

他花了很长时间读她

晏清垂下眸来腰间别着一块羊脂玉佩，花纹样式倒是没看清

放了茶，晏清退到厅中，径直跪下说

“王爷万福，小人告退”

又起身作揖，“学生告退”

萧长卿微微侧眸向身后的人，那人立刻意会，提刀拦住晏清，又请座上人的指示

座上的人冷冷说

“太师的人果然知书达礼，但…本王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