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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血溅苍穹

回到隔间里,廖维让诗诗先去准备饭,他一人留下准备好好回忆回忆。刚才参观核武库,他之所以感到浑身发颤,是伊芙的声音和做派让他仿佛看见了昼思夜想的羽化冬莎,是的,伊芙的声音太像羽化冬莎了,而这次,她显示出极度冰冷及话语中带有强烈的命令,只有一种解释,她看到了廖维没看到的危险!当时,伊芙的手往下一垂,似乎指向一行不被注意的小字“私入武库格杀勿论”!

想到这,廖维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平时还真没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牌子,为什么不把警示牌贴在明显位置?为了显示狮吼号的和谐,还是意味着可收放处置进入武库的人?

廖维不知回忆过多少次他和羽化冬莎在一起的那个夜晚,他能记起那晚的每个细节,每个细节都是他人生的宝藏,能得到她的爱,他这辈子死不足惜;他也曾多次想起羽化冬莎那晚说过,不仅仅是为了爱,还为了后代!她还说,天随人愿。

经过多次琢磨,廖维几乎很确定,所谓天随人愿,应该意味着那几天该是羽化冬莎能怀上孩子的日期,再加上自己精子那顽强的生命力,“我可能有后代了!”一想到这里,廖维就感到一阵激动,可还没完全高兴起来,身陷囹圄的他心绪又跌入深渊,那是一位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亲生父亲的可怜孩子!

一想到这里,廖维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我亲爱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可能就没了父亲!”豆大的眼泪无声地涌出,“可怜的孩子,今后我能见到你吗?”

情绪稳定后,廖维悟出:伊芙极限阻断意味着核武库里有陷阱!

廖维仍在思索,现在,狮虎和武元里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核武器和暗码,可他们并未能伏击到巡疆号。牡丹厉害呀,临被捕之前已把警示危险的信号发了出去!那么狮虎和武元里下一个目标是什么?那个危险的星际母舰究竟在哪里?问题是母星人找不到隐身的星际母舰,何谈打呢?现在母星人面临两大对手,武装到牙齿的狮吼号空天舰和能隐身强大的星际母舰,假如狮吼号和星际母舰强强联手,母星人安能取胜?

就目前情况判断,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狮吼号要与星际母舰会合。会合?那个令无数母星人心惊胆战的星际母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星际母舰,要与狮吼号会合?想到这,廖维不禁浑身发冷——这母星危在旦夕!

将前前后后及断断续续的思路联系起来,包括牡丹临终的嘱托和伊芙的暗示,廖维基本上可以肯定,她们都在告诉自己,仅仅毁掉一个狮吼号是远远不够的,要为人类和人类的后代打出一个安全的环境,即毁掉狮吼号的同时也要毁掉星际母舰!对的,伊芙的阻断就是想让自己等待时机,一起办掉两个害群之马,因为机会只有一次!想到这,廖维完全理解,原来伊芙有两个意思,怕自己现在下手而忽略了星际母舰!还有,武器库里危险重重,不能轻易踏入,否则会面临“私入武库格杀勿论”!

由于未能捕捉到巡疆号空天舰的踪迹,作为鱼饵的空间站渐行渐远,狮虎执行德士利的命令,仔细观察附近空间每一个领域,在没任何尾巴的情况下,根据德士利给的坐标,狮吼号向星际母舰靠拢,目的是将大部分核武器送往星际母舰,从而形成持久的作战能力。在向星际母舰行进过程中,狮吼号内依旧歌舞升平,狮虎仍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武元里则越来越像缩头乌龟,不甘寂寞的他准备去看看廖维。

武元里来到廖维的隔间,把诗诗打发走后,与廖维闲扯起来。

“老朋友,最近怎么样啊?”武元里盯着廖维发问。

廖维淡淡地回答:“还不是老样子。”他恨透了这个刽子手,可又不能不与之周旋。

“那诗诗可是位不错的姑娘,便宜你小子了。”

“你有那么善良吗?”廖维冷笑一声,“若不是你喜新厌旧,你会让她伺候我?”

“妈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武元里感到很不舒服,“你看我除了工作,哪还有闲功夫?”

“在这里,你能干什么?”

“他妈的,连你也看不起我?”

“还谁看不起你呀?”廖维又是冷笑一声,“这么说吧,还有谁看得起你?”

武元里强忍着不去反驳,他看了一眼左右,神神秘秘地说:“我来恭喜你,不久你将去星际母舰,而我们送完你有可能充当攻击母星的先锋,以后我们见面就难了。”

廖维内心一惊,这小子给我暗示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继续装傻:“诗诗去哪里呢?”

“你还真是情圣,左右都惦记,诗诗还能去哪?留在狮吼号里呗。”

廖维显得有些不高兴:“那怎么行?诗诗必须跟着我。”

“知道什么叫狗揽八泡屎,泡泡舔不净吗?”武元里讥讽道。

廖维瞪了一下武元里。

武元里只好跟一句;“我不是这里的头,恐怕到时狮虎都做不了主,得听星际母舰里大老板的决定。”

“我就是要带着诗诗,谁能把我怎样?”廖维犟上了。

“你以为大老板会听你的?别做梦了。另外,你就想带走诗诗一人?”

“你什么意思?”

武元里伸出手,在手上依次写了几个字,边写边挤眉弄眼地讲解:“我们人形机器人有语言优势,据说你小子也懂几门语言。你说这‘人’字,再傍上一个人字,弄出个‘从’字,意味‘就从了吧’;那么,又叠上一个人字,得到个‘众’字,是不是有‘左拥右抱’的意思?描绘得真是惟妙惟肖,其中不胜其乐;你小子那个‘太’幸福,随欲而泛,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哈!”

“你们人形机器人闲得没事,又琢磨什么坏点子?”

“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悟性差、缺乏幽默感。你总是说,大不了鱼死网破。我现在告诉你,就是鱼撞死了,那张网屁事没有。”武元里油嘴滑舌。

“顺便问一下,星际母舰里的大老板是谁?”

武元里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说。”

“瞧把你吓的。”廖维露出看不起的样子,“我上了星际母舰,不就知道了吗?”

“你还可以继续过幸福的生活,我们就难说喽。”

“到时我可以带你到星际母舰转转。”

“说得轻巧,只有需要留在星际母舰的人,才可以通过摆渡航天器进入星际母舰,其他人仍在狮吼号里候着。”

“噢,我明白了,你们准备给星际母舰送核武器去?”

“嗯,跟上次差不多,不过狮吼号仍会留点核导弹,怎么也得拥有核攻击能力呀。”

“准备双管齐下威胁母星?”

“什么叫威胁母星呀,是拿下母星,你明白吗?”武元里面露杀气。

“即便拿下母星,你能得到什么?”

“我也是酷浩公司为数不多的几位战将之一,你说我会得到什么?”

“人形机器人?酷浩公司生产你们,比母鸡下蛋还快,而且一个比一个坏,再过些日子,恐怕你连小兵都排不上喽。”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你以为你是谁?”廖维哼了哼。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再说了,母星又不是纸糊的。”

“那么多核弹,能把母星犁上几遍,你们自然人一个个都会完犊子。”

“我,纯自然人,不就是在你们这堆不是东西中,活得好好的吗?”

武元里忽然意识到,鉴于廖维的特殊身份,很有可能被星际母舰重用,他想了想说道:“当然,你到了星际母舰就不一样了。”

“我问你,核武库的警示牌为什么弄得那么低调?”

武元里诡异一笑:“那小玩意,就是应付上级的,没有又不成。就像食品包装盒一样,上边规定要标注生产日期,厂家只能标注,至于看不看得见,全靠消费者眼神了。你不会连这点都不明白吧?”

“呵呵,你的意思那就是摆设。”

“有时间你不妨到那里去看看,共有九个分库,非常壮观,这里有个谚语,‘不入武库非好汉’,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武元里话锋随即一转,“你这个大红人,有的是美人愿为你带路,还用得着我吗?”

“狮虎那小子还不把我‘咔嚓’了?”

“哼哼,给他三个胆,他也不敢。”

“嗯……你刚才说运给星际母舰核弹用航天器摆渡而不是对接?星际母舰也太不信任你们了。”

“现在是战时,对星际母舰来说,保持警惕并不过分。”

“你上次说伏击巡疆号,现在怎么样了?”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不会说点有趣的事?”就像忽然察觉到说漏了嘴似的,武元里赶紧回补,“瞧我这张大嘴,算我没说。”

廖维哼了一声:“你以前的牛掰劲都去哪了?”

“蛇之曲躯以求伸矣。”

廖维哈哈大笑起来:“我真佩服你,都这德行了,还不服输?再曲别弯过去!”

“山不转水转。”武元里耸耸肩。

“你就不怕监控室把你说的话传给狮虎?”

武元里晃了晃脑袋,无不得意地说:“狮虎把监控室的人打怕了,我从前的小喽啰、那个缺心眼子的狮五,现在竟成了那的头了,就他那水平,二傻子一个,好歹把监控室带到沟里去!你说可笑不可笑?其他人都在消极怠工,以后狮虎还能得到啥有价值的情报?我想起来就发笑,哈哈哈。”

“看来你内斗还是挺有本事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监控室拿下,弄掉狮虎一只翅膀,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狮吼号拿下呀?”

“这话过于敏感。”武元里不置可否,“我走了,哪天等你发达了,别忘了提携提携我。”说完,武元里像泥鳅似地溜了。

廖维明白这是武元里有意递给自己信息,无论如何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可武元里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向自己示好还是给自己下套?

过了好长时间,诗诗回来了。

廖维问道:“你这一猛子扎得真够深的,逮着什么大鱼没有?”

“弄了一些大黄鱼。”

“噢?那么,我考考你,知道狮吼号将与星际母舰联手的事吗?”

诗诗惨淡一笑:“这是早晚的事,你不会长期待在这里,他们之所以对你这样,是因为大老板对你感冒,所以大老板待的地方,才是你的归宿。”

“我们正在去找星际母舰的途中,你知道吗?”

“我们这些喽啰只能听命,狮吼号去哪里我管得了吗?”诗诗神色暗淡地说,“再说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廖维感到了诗诗的情绪:“我想带你走。”

诗诗摇了摇头:“你带不走我。”

“那我也不走。”廖维斩钉截铁地说道。

诗诗有些动容:“你是好人,但你没有能力,我们都是大老板的工具。”

“说说我的担忧,他们要把这里的核武器送给星际母舰,这样的话,星际母舰就更厉害了。”

“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些事合适吗?”

“狮虎把监视室那帮人打怕了,那帮人学乖了。”

“可别忘了,指挥室也有一套监视设备。”

“整个空天舰里有多少电眼呐,狮虎那么忙,他看得过来吗?我估计狮虎偶尔有时间可能会关注一下他老婆的行踪,他哪里还有时间关注其他的?再说了,我就要去星际母舰了,到那里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其实,廖维心中想的却刚好相反,他把狮虎得罪了,假如狮虎有时间看监控,首先会查他廖维在哪,身边有没有珍珠姬。无论如何,廖维就是想让狮虎知道,他对核武库非常感兴趣,以免狮虎狗急跳墙,提前搞小动作。

诗诗信以为真,默默地点了点头。

廖维想了想问道:“如何运送核武器更安全?”

诗诗明确地说:“为主一方派出航天器摆渡,去次要方提取,间或送些补给和武器。比如这次,次要方是狮吼号,送给主要方星际母舰核武器,狮吼号需与星际母舰保持安全距离,由星际母舰上的摆渡航天器来狮吼号提取核武器,也就是说,包括狮吼号及里面的雇员无法接近星际母舰。”

“这就是说,在送出核武器过程中,无论狮吼号有意或无意发生意外,都不会波及到星际母舰?连自己人也不信?”

“是的,无非损失掉一架或几架摆渡航天器。”

“如今武元里和狮虎已经掌握核武器的激活密码,假如,我说假如,给核武器设下定时爆炸,这摆渡程序岂不无用了?”

“呵呵,接收者会依次检查运上摆渡航天器的每件核武器,比如用激活密码给核弹控制器清零等。”

廖维点了点头:“天衣无缝。”

“唉,母星的苦日子就快到了。”诗诗感叹地说。

廖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说一架或几架摆渡航天器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一架摆渡航天器不可能一次把这么多核武器运走,至少得分六、七次,星际母舰可能会派一架航天器循环摆渡,也可能依次派六、七架进行顺序摆渡。第一架来的人比较多,会依次检查每件核武器,然后一组一组安装好,以备运输,即第一次相当耗时耗力;以后运输就省事了。因为现在是战时,我估计星际母舰最有可能依次派六架摆渡航天器,第一架先送补给,然后装走核弹,以后每走一架,立即上来一架,一架接一架,这样效率最高。”诗诗如数家珍地说。

“恕我愚钝,我还是没明白。”

诗诗耐心地解释:“举例说明,第一次摆渡航天器卸载补给加上装载核武器时间为三小时,第二架装载核武器时间为约一小时,第三架为约一小时,以此类推。假如狮吼号与星际母舰安全距离是五百公里,那么星际母舰会计算好时间,依次派出摆渡航天器。”

“是啊,五百公里对航天来说不是距离,可对输送补给和武器来说,过于远了。我记得海上给航空母舰输送补给又费劲又危险。对摆渡航天器来说五百公里的距离实在太尴尬了,速度慢了不成,可又快不起来,刚加速到高速,又得开始减速,尤其装着那么多核武器,你看多麻烦,就不能靠近点吗?”

“谁说不是呢?传递物资,恰恰是两艘空天舰最脆弱和最危险的时刻,”诗诗苦笑一下,“听说母星的巡疆号一直在找星际母舰,所以运送核弹的时间越短越好,安全距离又不宜太远。”

“我给你出道专业题,一千万吨TNT当量核弹在真空中爆炸,波及范围是多少?”

“我也不知道多少公里。”诗诗暗中用手示意了一下。

“看来你也不熟悉?”廖维笑道,心里却记住了。

“我只是一小秘书。”

“一个小小的机要秘书?”廖维呵呵一笑,“安全距离有规定吗?”

“这个不一定,一般假定无论什么原因狮吼号发生意外,都不会波及远处的星际母舰,考虑到狮吼号所搭载的数千件核武器,我估计一般情况下安全距离得远一些。可正如刚才所述,现在是战时,且不说运输时间过长会影响效率,这时候也是两艘巨型空天舰最脆弱的时候;摆渡航天器自身防备弱,满载核武器不能加速及减速过快,一旦被攻击,比如遭受饱和太空导弹攻击,根本就无法防御;还有摆渡航天器准备进入星际母舰的时候,也是个薄弱环节;所以运输距离需兼顾安全与效率。你怎会对这些感兴趣?”

“我闲得没事干,什么都想问问。”廖维巧妙地回答。

诗诗也笑了:“你也干不了什么,知道点什么也无所谓。这次运输程序是狮虎定的,他提醒过星际母舰的大老板,联合国的武装空天舰正在寻找星际母舰,所以运输时间越短越好。另外,狮虎还有一个自私的想法,星际母舰距他越近,他会越感安全,毕竟,联合国的武装空天舰不是吃素的。”

“你出去这一趟得到不少消息哈。”廖维看着真诚的诗诗,情不自禁地说,“我就要去星际母舰了,我多么希望身边有一个好妹妹。”

“我想说我没有怂哥哥。”

“哈哈哈,我感到好幸福。”

“我觉得特窝囊!”

调侃过后,廖维又暗中问了诗诗许多有关运输的细节。

诗诗再次强调:“狮吼号上的核武器要通过摆渡航天器送往星际母舰,而不是彼此对接,摄于联合国巡疆号潜在威胁,星际母舰希望尽快转运,准备依次派出六架摆渡航天器,测算员综合各种因素和时间限定算出距离,设定距离为两百公里。”

诗诗暗中又给了廖维一些这次实实在在的运输方式及数据。

诗诗去厨房了,留下廖维,他苦苦思索着,忽然掠过一丝不安,诗诗说狮虎强力要求运输距离为两百公里,这么重要的信息怎能让诗诗知道?或者诗诗有她自己的渠道?安全距离设定为两百公里而不是更远,难道狮虎欲引诱自己上钩?还有武元里对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把那警示牌说得那么无足轻重,这都是什么意思?深入核武库,想必凶多吉少。

廖维的问题是,如何证明诗诗的数据是正确的?他想到了伊芙。

廖维不可能直接去找伊芙,那样的话就会连累伊芙,所以这几天廖维守在隔间里,门一直开着,他格外留意四周走廊的动静,在这关键时刻他预感并盼望伊芙能露一露面。

廖维时不时地向外张望,脑袋里还在琢磨:空间站共存有七千多颗核导弹及核弹,其中一多半已组装成核导弹;假如七千多颗核弹在狮吼号空天舰内意外爆炸,在真空环境下没有空气阻力也没有冲击波,只要不是很近爆炸,有防护能力的星际母舰基本不会受伤。最理想的方式是七千多颗核弹在两百公里的距离中一字排开,平均约三十米一颗核弹;点燃一头,就像鞭炮一样,能炸到另一头,显然这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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