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好，中庭草木扶疏。

若是平日，宋石君早就约了一群商友出去喝茶聊天。可当下有要事在身，宋石君拒绝了一切应酬，一门心思扑在这场两国布艺对弈上。这次比试，他绝不能输，更不能给中原丢脸。

王福跟在宋石君身后，见少爷大清早就钻进绸缎庄研究料子，不禁压低声音道，“少爷，这一天没有比试，一天便不知晓输赢，我看您也别太担忧，只要用心找，我们总归会找到胜出的办法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要想赢安南王子，还得知晓他们的技术，从中找出突破口才行。”

“你的意思是先去了解安南国的布料结构？”宋石君侧转身看向王福。

“对。”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有谁比较了解安南国呢？”宋石君一阵疑惑。

王福思索片刻，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山口小姐！”

“小百合？”

“是啊，少爷，山口小姐是国子监的学生，琴棋布艺，样样精通。而且她还是琉球人，琉球向来和安南交好，两国有文化交融，保不齐真的能帮我们的大忙！”王福道。

“是哦，我怎么忘了小百合？”宋石君喜上眉梢，“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宋石君放下手中的布匹，主仆二人立刻折回宋府，还未踏进宜香居，就见小百合捧了一摞纸独自从里屋走了出来。

“小百合！”宋石君三步并作两步迎向小百合，急切地打招呼，“怎么，你这是要出去吗？”

“石君桑！”小百合停住脚步，眉梢一挑，笑道，“你来得正巧，我刚好要去找你呢！”说着又将手里的纸页递给宋石君，“这是我刚才整理出来的安南纺织材料，不知道能否帮得上你们的忙？”

“太好了！”宋石君接过纸页，认真看了两眼，就势往廊亭里的石凳上一坐，又招呼小百合坐下，“我就是特意为此事来找你的。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那我给二位沏茶去。”王福笑着退出宜香居。

小百合从那摞材料里抽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简图对宋石君说道，“这个就是安南国发明的织布机了，他们国家所产布匹都是出自这种机器。”

宋石君盯着图瞧了个仔细，敛了神情，真诚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种机器织出来最牢固的布是什么布？”

“最牢固的布？”小百合想了想，“那应该是帆布了！”

“帆布？”

“对，它是由竹纤维和涤纶还有棉麻混合制成，是一种很粗厚的材料，以斜纹平纹为主。无论弹力、还是耐磨性都比一般的布料要好。因为牢固，所以在安南国，它还通常用来作帆船的布、背包等等。”

“那我想知道，我们中原的布，有没有可以和它相抗衡的？”宋石君禁不住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小百合摇了摇头，“不如，我明天陪你去几个织布坊走走看看，也许他们能知道答案。”

“也好。”宋石君点头应道。

次日清晨，宋石君带着小百合还有王福一同前往各大织布坊参观考量。转悠了老大半天，最后来到胡同转角处一个毫不起眼的桐油布织坊门前。王福指着大门上半新不旧的招牌道：“就这儿了，李氏桐油布坊，要说我们京城里，最坚韧的布都在这里面了。”

“这儿？”小百合指着眼前这个残旧不堪，规模不大的织布坊，“王管家，你确定是这儿吗？”

“千真万确。”王福笃定道，“山口小姐，您别看这织坊又小又旧，可是全国上下的船帆可都是在这里定做的。帆得够坚韧，船才能出海啊！”

“行，我们进去看看。”宋石君边说边往织布坊里面走去。看着不大的院子里头到处挂着深色的布匹，宋石君上手摸了摸，“这就是最坚韧牢固的布？”

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响起一声回应，“不错，请问阁下是？”随即便见一位穿着质朴的中年男子从作坊里缓步而至。

王福走上前，微笑着朝来人打招呼，“李老板！好久不见。”

“原来是王管家啊！”李老板也看清了王福，忙拱手道，“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们李氏桐油布坊来？”

“今天我是带我们家宋老板来参观参观你们桐油布坊的！”王福指了指宋石君。

“哦，原来是宋老板，久仰久仰！”李老板忙不迭地朝宋石君打招呼，“难得宋老板这么赏脸，光顾我们这个猪圈，真是受宠若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