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理寺少卿梁勇最近为万提督的凶杀一案伤神不已,东厂总管太监尚铭也好不到哪去,查来查去,实难查出半点线索,皇上因着万贵妃闹情绪,已经向两人下了最后通牒,刑部和东厂若是半个月内还交不出凶手,梁勇尚铭就得撤职查办。这让梁勇和尚铭茶饭不思,生怕自己一个闪失头顶上的乌纱帽就不保,为此不得不整天为着万提督的案子跑前跑后、焦头烂额。
而另一边的西厂总管太监汪直却是志得意满,仗着皇上和万贵妃的恩宠,顺利的集结自己的爪牙开办了与东厂权利地位不相上下的西厂,这些西厂头目每天带着一批特务到处外出打探消息,汇报京城以及各地的一举一动,目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发展壮大西厂,然后盖过东厂和锦衣卫的势头。一时之间,京城内外到处都布满了汪直的便衣密探,这群人没日没夜的抓人关人,凡是与万提督有过关联的人,无论家奴还是侍女,一并难逃西厂魔爪,而西厂大牢就是人间炼狱,进了那里面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西厂开设不到两月,坊间便盛传这个地方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的阴间地狱。
这日,尚铭正在东厂办案处听审,一名亲信厂卫突然拿了本花名册跑了进来,凑到尚铭跟前道:“大人,这是您让属下调查的新一轮京城富户名单,上面清晰记载着咱们北京城各大富户的地址和具体信息,而且属下已经给您列好了排名,依大到小,等级不同,富庶级别也有差异。”
“行了,知道了。”尚铭接过花名册,随意翻了翻,又嘱咐手下的审讯厂卫道:“一会你们也把这本排名册多抄几份去,审讯的时候好根据赎金多少来酌情放人,这些案子大多都与富户有关联,没关联的也给我整出点关联,赎金交得多的,就优先放行。听明白了吗?!”
“是,大人。”
刚才递花名册的厂卫指着排名册为首的名字,小声建议道:“大人,您看这上面,依着排行,宋石君又是位具最首,这次万提督这件案子,和他家三夫人多少有点关系,您看要不要去他府上抓人?这可是笔大买卖,要是…”
“你胡诌些什么呢!”尚铭打断厂卫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怕是活腻歪了吧,宋石君是什么人,你敢惦记他的财富?人家的外公可是开国大将军,宋家几朝为商,不知给朝廷出了多少财力物力,多少双眼睛盯着的朝廷重族,岂是你这无名小卒动得了的?!”
“是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知错了。”厂卫诚惶诚恐的点头应道。
“下去吧。”尚铭朝厂卫扬了扬手,那厂卫刚欲离开,又给尚铭叫回来了,“等等,你刚才说宋石君的三夫人也和这件凶杀案有关,我倒想起一件事来。”
“大人请说。”厂卫弯着腰毕恭毕敬的侧耳倾听。
“现在西厂的汪直敢明目张胆地和我们东厂对着干,说白了就是仰仗万贵妃的恩宠。这阵子我们抓人,他比我们抓得更凶;我们东厂管的,他要管,我们东厂不管的,他也要管,东厂不敢杀的,他要杀,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取东厂代之,哼!我就偏不如他愿。这个万提督的案子,你们跟我盯紧喽!一有什么情况随时上报,另外,我们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还得想点其他法子早日破案。”
“那大人想到什么好点子没有?”厂卫小声问道。
“洒家要是知道,还用问你?!”尚铭没好气地白了厂卫一眼,思索片刻,又道:“不过,你这一问,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四王爷朱见泽断案入神,要是能找到他帮忙,破案一定指日可待。”
“王爷还能做这事?”厂卫疑惑道,“这不都是咱东厂和刑部管的吗?”
“你新来的不知道也不打紧,这四王爷没什么其他喜好,就爱独树一帜---破案子,之前刑部几个大案都有他的功劳。原本藩王没有圣旨不得入京,可这个崇简王是个例外,他不要兵权,除了家里几个守卫,不要多的一兵一卒,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准许他常驻京城的原因。”
“哦,小的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请王爷帮忙。”
尚铭摇摇头,撇撇嘴道:“不妥,崇简王这人不爱名利不爱财,而且向来瞧我们太监不起,我们冒然去求他帮忙,必然会吃闭门羹。不过他这人向来和宋石君交情深…这样,你先去走漏一下风声,就说现在我们虽然对万提督一案束手无策,但东厂保证绝对不碰宋家三夫人一根汗毛,不过西厂那边就不能保证会不会做些出格的事了。咱也不求他,明眼人都知道,他会看在宋石君的面儿上,着手调查此案。”
“是,属下这就去办。”
太子东宫,少傅杨云清正在给朱祐樘上管仲的《管子.治国》。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杨云清一手执书,一手捻着胡须掷地有声。完后,又耐心问朱祐樘,“太子从管仲治国这段言论中可曾悟出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