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怎么和那个人有点像呢？”完颜氏露出恶劣的笑容，他漫步走向四皇子，原本的一只手张开，像是隔空抓住了什么东西般细细把玩。

“如果没猜错的话，四皇子，是你吧。”

快跑！顾云尘想开口却发不出声，仅剩的内力爆发开来，可依旧无法动弹。

什么？！怎么可能？

顾云尘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还是买一赠一啊！”完颜氏惊讶看向青年道人，“先天功，全真教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完颜氏擦掉笑出的眼泪，笑容狰狞起来，“仇人全部都聚一块了。”

干枯的手轻抚上古源越的脸庞，深陷的眼窝反复在四皇子和青年的身上来回。

“先拿走什么好呢？要不，就眼睛，然后是舌头，牙齿，手，脊柱，哈哈哈哈，怎么害怕了？你真是大凉的皇子吗？学学你的太祖皇帝，他杀我们时可没眨眼！”

“看着我！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太祖给我留下的！”完颜氏露出布条后紧贴的皮肤，那上面长长的疤痕连内力都消解不了。

“那个时候我可没怕！因为我满怀怨恨！这是亡国灭种的恨！你也该记住这种恨，也该带着这种恨活下去，就像我一样活下去，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我要放你一条命，我要你每次看到这条疤痕都得回忆起你是怎么跪着求我放你一条命的！怎么样，点点头吧，然后跪着求我不要杀你，我就放过你，如何？”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直接杀了吧！”

完颜氏嘴上说着要杀了四皇子，手却伸向了顾云尘，干枯的手掐住了青年道人的脖颈，然后把他提在半空。

“呵，小子，你怕是全真教的亲传吧，啧啧啧啧，王重阳当年不是挺嚣张嘛！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敢再造杀孽，可是呢？笑话罢了。看看他现在的徒子徒孙，落在了我手上，能有得好？”

完颜氏一歪头，狰狞的笑容忽然变得冷漠。

顾云尘感到头皮发麻，可他依旧动弹不得。

“替我向黄泉里的冤魂带句话，我随后就来。”

五指发力，马上就要折断青年的脖颈，但一声叹息更先一步，迫使完颜氏甩开顾云尘，抽身而退。

“好久不见，完颜亮。”

王重阳从半空中抓住顾云尘，把青年安全放下后才转身看着完颜氏，轻声说。

“王重阳！”完颜亮脸色几经转变，最后露出狂喜的神色。

“你居然在这儿！”

“咳咳咳，老头，咳咳咳，刚才怎么回事。”顾云尘跪在旁边捂着脖子，像是要把喉咙咳干。

“就此离去吧，完颜亮。”王重阳没理青年，老人一指点在古源越背后，让四皇子也得以动弹。

“你还能保住命。”

“离去？哈哈哈哈哈哈！王重阳，别开玩笑了！我能在这儿遇见你，是老天开眼！怎么可能离去！能用我的命让你离黄泉路更近，那是我完颜亮的荣幸啊！”完颜亮简直要笑疯了，他感觉今天太幸运了，虽然没办法手刃仇敌的子孙，但。

完颜亮死死盯住王重阳，他可以让王重阳离死更近一步。

“躲在我身后。”老人低声嘱咐两人，顺手抽走顾云尘的剑难言。

“老头！”

“云尘，看好了。”王重阳温和道：“我道真意，尽在其中。”

“师父，你”

可老人没回应，星月缀在他的道袍上，随他一起走动，于是天上仙人入凡尘，提剑欲斩敌寇。

“闻道才知有先后，一人道成万人空。”完颜氏朗声道：“王重阳！汝乃人间仙，吾是后来者，吾欲先走黄泉路，探道铺路只为汝！敢求仙人露道法，送吾去往酆都处！”

天地肃然一静，连同星月都不敢呼吸，而后王重阳举起剑。顾云尘感觉到了，那无形的内力扩散开，构成一个弧形的领域，其内的所有内力转瞬变成了另一种东西，那是高于内力的力量，是先天功里藏着的玄机。

不对，青年皱眉，他突然注意到领域内外好像截然不同，因为内里是死寂，而外在似乎正欢呼雀跃，像是万物活了过来，正恭迎什么伟大存在。

“这真的是武侠吗？”顾云尘的声音死在寂静里。

领域张开了，整个远都都笼罩其中，连同三百里外的漩涡处都受到了波及。

“王重阳！”来者惊怒看向远都城方向，旋即拔剑而出，顿时无数霞光满溢，像一条炫彩的长河般掀起滚滚浪涛。

“快把那东西给我！”

“………”

望着来者暴怒的神情，狂只是叹息一声，他割开自己的胸膛，从血肉里取出一只小鹰，那鹰晶莹剔透，颇有灵性，它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孛儿只斤，转头飞向了来者。

来者袖袍一挥，把小鹰收走，而后头也不回的奔向远都。

原地只留下狂的一声惨笑。

可已经来不及了。

王重阳淡淡看了眼远都城外，抬起的剑终究是落下。

世间归于灰白，唯有一剑的颜色分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吧！取我首级，祭我族群！”

“古今成者不过百，道途之巅留谁名？”

剑下形神俱灭者

——完颜亮是也。

“天上人间，”

王重阳轻笑开口，扫荡开死去的尘埃。

“除我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