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遥远的景象，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似乎每时每刻都有新奇的事情发生，让人目不暇接……真的是这样吗？

“外面……大概不无聊，但也许会更无聊。”

“你不是从外面来的，对吗？”

赫尔曼有些惊讶，默默点了头。

“那也没有关系，给我讲讲你那边的事吧。”

“……很多人，很多东西，很多房子，只是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大家好像孤岛一样，稍有接触就是可怕的触礁。”

“现在你见到的呢？”

“似乎要好很多，我走得太少，或许多走一些路就清楚了。”

“那就多走些吧。等到走得很多了，你就可以回来，把外面的世界都讲给我听。你现在就走吧。”

“现在吗？”赫尔曼有点犹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要怎么出去？”

“你来血泵这边……看到那上面正运动的活塞了吗？”

“看到了。”

“你等到它们升到最高的时候，从左往右数第三个活塞有一个缺口，你把可以生出火的东西从缺口里扔进去。”

“这么做会出问题的吧？”

“如果是你出去的事情，不会有问题。”

“我不是说这个，这机器不会有问题吗？”

“早就有问题了，但是它已经工作得足够了。”

“你怎么办？”

“我也工作得足够了。”

“你不是要听外面的事？”

“你还走不走了？”

赫尔曼叹口气，从袋子里拿出打火器，笨拙地攀爬到血泵的顶端。

“一，二，三……第三个……”在那个活塞升到最高处时，果然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显现出来，赫尔曼把打火器塞了进去，机器里发出了运转不畅的摩擦声。

“你下来，走得远一点。”马修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赫尔曼从机器上爬下来，躲在一块长了青苔的石头后。

那机器的摩擦声越来越大，马上就要爆炸开来，这时马修说道：“遇到吸血鬼大蒜没有用，去找向日葵。”

那机器近乎疯狂地颤抖起来，发出临死前的哀嚎，终于在剧烈的声响中炸裂开，一时尘土与血浆飞扬，然而外面的阳光从炸开的口子里透了进来。

等到碎石不再落下，赫尔曼才从巨石背后走出，阳光从上方照射下来，越过残破的机器，打在王座以及其上已经灰烬一般的吸血鬼身上。血液飞溅得到处都是，好像花瓣一样四散开来，唯独中心的王座像花蕊一样洁净，那里的死尸此刻如同神明一样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