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感受着五蕴妖丹的力量，似乎在身体中捕捉到了一丝残留，犹如抓到救命稻草，紧紧拽住不放，逐步抽丝剥茧、寻根究源，将那潜藏许久的妖力给找了出来。

心岚睁开眼睛，无数火光在黑夜里跳动，鹅毛般的雪花飘过眼前，落到城墙之上。体内的妖力十分充盈，他能感受到邪恶的“躁动”。

宁沧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麒麟甲，来到城下，手中的沧溟剑闪耀寒光。

“又转换了么……”心岚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东关县的城头，城下便是宁沧的八万大军，“这是……宁沧屠城那日……”

一座小小县城，怎么能抵挡住八万士卒？陷落只在旋踵，屠杀近在肘腋。

风雪中，一人披着狐裘，携着弓箭和琵琶，走到心岚身边，却是楚怜兒。心岚见她内里穿着红色的长裙，与高楼永诀那时穿的一样。

易心岚心头忽紧，此刻就像是站在悬崖之上。

楚怜兒神色淡然，她将宁沧所赠的姻缘双鱼佩绑在箭矢上，张弓射向宁沧，恰好落在他的马蹄之侧。

“这个玉佩早该还你，”楚怜兒高声说道，“宁沧，你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没有人认识你！”

宁沧躬身拾起地上的箭，取下双鱼佩，并未说话，只是脸色很阴沉。

“你不是做梦都想让我给你弹奏琵琶曲吗？”楚怜兒抱起她心爱的琵琶“相思木”，“今日，我就给你弹奏一曲《众亲叛》！”

琵琶弦响，声颇急促，一叠连音直冲云霄，如碎玉落珠。怜兒全力弹奏，乐声时而铿锵，时而激越，时而哀婉，淋漓尽致表达出众叛亲离、四面楚歌的情感。

宁沧的表情随着琵琶声的起伏而变化，楚怜兒的“攻心”之曲似乎起到了效果。

一曲终了，大军死寂，雪花如白幡，火把如香烛，天地间仅剩寒风的哭号。

宁沧挥了挥手，军中的号角顿时吹响，战鼓开始擂动，士兵们挺起戈矛，向东关县城发起了进攻。

“怜兒，你快下城去，这里交给我！”心岚停顿片刻，特意嘱咐道，“往低处走，别往高处去！”

楚怜兒怀抱琵琶，担忧地看着心岚，她的鼻头冻得微红，让人见之尤怜。

“怜兒，快走！”

宁沧军的三千弓箭手齐射三千箭矢，那箭矢如蝗而下，声势骇人。

易心岚将楚怜兒推进楼门之中，只听金石相撞铿然，守卫城楼的军士抵挡不住，有不少已经倒下。

三轮箭雨攒射过后，心岚提着一口斩马刀，飞身下城，冲进万军之中。

“心岚小心！”

楚怜兒的声音顺着风雪而来，温暖了易心岚的心。

心岚刚刚落地，就有无数长矛刺来，他挥刀斩断矛杆，斩杀数人，正要再战，宁沧已经纵马接近，挥舞着沧溟剑杀来。

“宁沧！你把郁姑怎么样了？！”

心岚硬生生接住宁沧这一剑，刀剑相交碰撞出火花，巨大的力道让二人都各退几步。

“郁姑？”宁沧安抚住战马，语带讽刺地说，“你还想着之前的事呢？那次的事，你不是观赏了吗？怎么样，我的体魄还行吧？”

易心岚双目爆发出金色的光芒，怒气冲天干云，白色的衣袍鼓胀如帆，飘逸的头发抽打着空中的雪花。

宁沧感到了沉重的元神压制，几乎难以动弹，他勉强笑道：“哦，忘了告诉你，郁姑已经死啦，那日之后，她上吊自杀了。”

“宁沧！”

易心岚猛地跃起，双手持刀，全力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