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抓药!”
济苍堂的“生意”十分火爆,菜园子的病人慕名而来。“御医”的头衔让易心岚散发着光辉,即便他一脸的“麻皮”,还是抵不住病人一心向医的热情。
济苍堂有三个学徒,大徒弟德轩,二徒弟卜吉,三徒弟阿福,都勤勉肯干。只有阿福比较特殊,做事笨手笨脚,不过却是最有学问的。
“死而复生”的太保王洪墨成了山风太医的活招牌,坊间流传着“山太医妙手活太保”的故事,充满了神奇色彩。王洪墨隔三岔五就到济苍堂“问诊”,没有人敢找济苍堂的麻烦。
薛云裳不便在济苍堂经常出没,又不想在王洪墨的大宅子里幽居,索性不辞而别,往红崖山去了,那里还有一帮兄弟,山高野阔,正好逍遥快活。
她从王太保家借了一匹马,飞驰出了安宁县,往红崖山的方向去了,不想刚出城不久,却在道边“偶遇”了易心岚。
心岚坐在长亭里,似乎专等着云裳的出现。
“想要不辞而别?”易心岚走出长亭,牵住马辔。
薛云裳坐在马上,并不打算下来,她扬起下巴,骄傲得像个女将军。
“我留在城中也没意思,我既不是王太保的家眷,又不是你易心岚的老婆,名不正言不顺的,惹得别人闲话!”
心岚摸了摸鼻子,低头笑道:“小红娘也怕闲话?”
薛云裳有些生气,嗔道:“你们谋划你们的家国大业,干好你们的救济苍生,别来管我!”
听了这话,心岚便知因他最近忙于事业,而冷落了云裳。她的性子还是那个样,经历千年、轮回多次,还是没有变化。或许,女人都是这样?
薛云裳是楚怜兒在生命上的“延续”,她对于易心岚来说,就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题”。女子的情绪千变万化、难以捉摸,甚至比起道象本源的深奥程度也不逊色。有时候,易心岚觉得,他要是读懂了这个女人,应该就算悟了道。
“过不了多久,菜园子也不太平了,你先到红崖山避一避,我会来找你。王太保随后要运送些粮草用具上山,以备不时之需。”
薛云裳脸上的怒色愈发浓烈,她挥动马鞭,驱马前冲,不再理会易心岚。
“易心岚,你这个傻瓜!”
心岚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快马扬起的尘土,小红娘一袭红裙,如点缀于青山间的果实,在“秋霜”之后更加成熟。
易心岚一直都是个傻瓜,他何尝不知薛云裳想要什么,只不过还不是时候。楚怜兒许下的“千次分手”尚未完结,而朝廷形势的剧烈变化也会带来难以预料的“风雨”。
他远眺着层层翠竹,天色忽然阴暗下来,山风将千竿绿竹压弯了腰,无数竹叶飘落而下。
“起风了。”
道统皇帝驾崩和太后薨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菜园子,太子“弑君杀父”的恶劣行为令人震惊。二皇子宗泽成了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宗泽在料理完大行皇帝和太后的后事后继承了皇位,年号为天威。
不过,关于原太子宗福的生死问题,却有不同的说法,官方的说法是宗福已经在混乱中身死,并被大火烧成了灰烬;而民间却盛传宗福逃出皇宫、隐没江湖,企图东山再起。
天威初年,天威皇帝派出特使,在各地暗查宗福的下落,这引起官场“老狐狸”们的注意。道统皇帝和太后的死本就离奇,太子宗福又神秘失踪,二皇子宗泽一人得利,这让本就拥护宗福的封疆大吏心存疑惑,部分疆吏暗中联络,想要把水搅浑。
宗福在王洪墨的庇护下,隐居安宁县,在济苍堂当学徒,虽然过得还算不错,但心中一直抑郁不已,没过多久就病倒了。
易心岚为宗福诊病开药,吃了之后并不见明显效果。心岚知道宗福得的是心病,非药石可解,只有解开心结,才能够痊愈。
然而,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臭名昭著”的前太子哪有那么容易翻盘?心岚即便有心帮助,也难以奏效,因为大宁江山的根基动摇了。梅娘走后,大宁的气数已尽,天命如此,非人力可以挽回。
一日,易心岚带着三个徒弟到龙头山采药,中午就在山上吃干粮。德轩与卜吉匆匆吃饱,就去追逃跑的灵参了,只留心岚和宗福二人在一起。
宗福坐在青石上,俯视安宁县,远望马尾江,忍不住流下泪水。
“师父,我母后去世很早,父皇很爱母后,多年来一直没有再立皇后。”宗福擦了擦泪水,“为了与母后再次见面,父皇向方士求教,逐渐迷上道术,后来又沉溺于炼丹……如今父皇没了,家也没了……”
心岚拍了拍宗福的肩,坐到他的身边。
“从龙头山上可以看整个安宁县,还能领略菜园子大半的风景,一千年前,这里都是大春王朝的国土,如今是大宁的,以后又不知是谁的?”
宗福侧头看着心岚,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