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厢房,宽敞明亮的屋子此时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丝阴霾。
严淮屹落座石桌前,目光空洞地凝视着案上的一盏烛灯,那火苗跳动着,恰如他此时摇曳不定的心思。
他本以为公主会有更深的话要对他说,可她话锋一转,便又回到了公务上,还要赶他走。
一颗心,就像是高悬的风筝,在她的话语中迎风挣扎,最终却不得不落地。
门口,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是舒儿带着一个小厮进来了。
舒儿眼神细腻,举止从容,看着侍卫沉默的背影,心里一下明白了两分。
“严侍卫,时辰已到,该换药了。”舒儿的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严淮屹微微点头,让小厮帮他换了药,却始终心不在焉。目光不时飘向窗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严淮屹终于忍不住开口:“舒儿姑娘,公主最近除了备宴,可还有什么难处?”
“想来是那山贼闹的。”舒儿眼中掠过一丝深意,“这山贼一日未抓住,承天坊的百姓就一日未脱离危险。也不知这人究竟有什么本事,高府的人也抓不住他,圣上几乎震怒,也难怪殿下忧心忡忡。”
严淮屹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凑近些,眼神渐渐凝重。
舒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严侍卫,以前公主叫你上马车还得用强,就怕你不愿意。如今严侍卫是突然转性了?”
严淮屹一怔,心中的思绪被舒儿的话戳得有些混乱。
“做下属的关切主人,实在分内之事。”
“呵,依我看,严侍卫莫不是想做我们家殿下的面首。”这话似是玩笑,却又带着几分探究,“皇都这么想的公子可不在少数,全朝上下举子甚多,但每年及第不过这么寥寥几人,若能得公主赏识,可是什么都不用麻烦了,一下从布衣成了主子。”
严淮屹听得出舒儿话里的玄机,心微微颤动,蓦地站起身来,目光深邃,一字一顿地道:“舒儿姑娘,这话实在冤枉在下了。”
“冤枉?”舒儿慢慢收拾着药物,不紧不慢地说,“我看你这般模样,倒像是真的动了情。难道,你对殿下…”
严淮屹心头一震,这话犹如一记清醒的警钟。
他的身份,可以是影子,可以是剑,是盾,但绝不可以是别的。
严淮屹的脸色微变,眼神有些闪躲,喉咙里似乎哽咽了一番才艰难地出声:“舒儿姑娘究竟何出此言?在下担忧公主实在是人之常情。”
“我不过是玩笑话,严侍卫不必当真。”舒儿不动声色地收拾好药盘,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审视,“严侍卫的心思自己最清楚。若真的只是忠心,就好好保护公主,莫让私心占了上风。”
说完,舒儿轻巧地行了一礼,转身走出房间。
侍卫独自一人留在房内,满腔的思绪如同被泼开的墨水,渐渐在心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