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静静望着四周乡亲们。
面对自己这种觊觎河神秘密的人,他们既没有想动手的狠厉,也没有担心秘密被揭穿的慌乱,这些人眼里只有深入骨髓的麻木神色。
宋禾没有说话,在众人注视下默默转身离开。
等他回到客栈,荔枝已经坐在房间桌子边上,安静喝着茶。
“这是我从赵员外家拿的雪山大红袍,好茶叶不能用开水浸泡,要用半热的温水泡上半炷香的时间,才能将茶叶的香味彻底发挥出来。”
荔枝说着,给宋禾也倒上一杯茶水,“来,你也尝尝。”
宋禾没有喝,只是看着荔枝:“你去查赵员外了?”
“传闻中巧取豪夺百姓田地的大地主,怎么可能不去查呢。”
荔枝点了点头,轻声说着,“可事实上,这赵员外跟我们想象的万恶地主有些不一样。”
“当初赵员外确实趁着灾年,让当地百姓把田地抵押给他,可灾荒持续的漫长时间里,全靠他时不时免费开仓赈灾,才让乡亲们艰难撑过去。”
“而且乡亲们虽然成了他的佃农,可农获的抽成比例并不高,只是因为和朝廷的赋税凑一块,两者相加才让他们的日子过得艰难。”
宋禾默默叹了口气。
这赵员外,说他善,他趁火打劫拿下了乡亲们的田地;
说他恶,他并没有利用田地剥削大伙,反而在艰难时刻,出钱出力帮乡亲们渡过难关。
“如果赵员外是个纯粹的恶人,那就好办多了。”宋禾苦笑道。
直接打地主,将他的田地财产分发给当地老百姓,这样大伙就不用依赖河妖过活,河西走廊的祸事能完美解决,组织也能落下好名声。
“那你打算怎么做?将幕后传授法术的人揪出来?”
荔枝问道,“我查过了,那个传授法术的其实算不得好人。”
“那人利用当地百姓和赵员外的矛盾,引诱乡亲们召来河神谋财,其中到手的过路费,得有大半到了那人手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那人非常谨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在乡亲们身上设置了某种禁制,防止自己的身份外泄。”
“我已经见识过了。”宋禾回想起那个猝死的老人。
他想了想,说道:“白天对方眼线众多,到了晚上再说吧。晚上邪祟出没,大家基本都会躲在屋里头,但对我没有影响。”
作为被地藏司命亲自留下烙印的人,寻常邪祟阴魂见到他不跪拜行礼就算好了,哪里还会找他麻烦。
就这样,两人在客栈一直待到夜幕降临,等到天色彻底暗下去,宋禾悄悄打开窗户,从楼上一跃而下。
白天县城里人来人往,到了晚上,城里的动静同样不小,宋禾慢慢走在大街上,感受着来自阴暗处的窥视,四周各种窃窃私语。
不过那些东西没有打扰他,宋禾自然也乐得清闲,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抓挠硬物的尖锐声响,绕过去一看,才发现一个脚不沾地的小孩正使劲挠着一间屋子的门。
眼瞧着宋禾站在不远处,这阴魂不仅没有躲,反而朝他跪地磕头,残缺不全的手指着边上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