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顾亦飞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艾斯最近对他好得有些过分。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不说了，就连顾亦飞试探性地说自己想让艾斯变成兽态，艾斯都同意了。

虽然最后顾亦飞撸毛撸到手麻，不知道是谁害了谁：

再联想到欧菲斯星球的王对他的态度，顾亦飞更加忐忑了，艾斯这是不是先给颗糖，然后再想办法把自己驱逐出去？

对于现在的艾斯来讲，已经完全不需要自己了才是，更何况，艾斯就算不说，那个疙瘩应该还在他心里没有解开。

他只想要好好待在这个世界，有个靠山更好，就算没有靠山，现在的顾亦飞也已经有了足够生存的实力。他并不需要艾斯对他多好，艾斯对他越好，他心里就愈加慌张。

顾亦飞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现在的艾斯虽然对顾亦飞很放纵，但是从未提起过让顾亦飞去宫殿外面玩一玩，等到顾亦飞终于忍不住提出要求时，艾斯犹豫了。

他深深看了顾亦飞一眼，终究还是下定决心道：“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这里的人都玩什么。”

“玩什么”这个词让顾亦飞期待了一下，结果等他来到角斗场，才发现，这个“什么”非常的微妙。

角斗场内黑压压地坐了一片欧菲斯星人，很是热闹。他们个个貌美如花，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愉悦和享受，就像沉迷吸毒的人一般，不少激动者还会站起来鼓掌、呐喊。

顾亦飞好奇地往场中央看去，角斗场里是两个人。

一个匍匐低头，一个高傲地站着。

顾亦飞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个人的精神力相差甚远。

艾斯在旁边注视着赛场中间的情况，语气毫无波澜地向顾亦飞介绍：“这两个人都是欧菲斯星人，一个是残次品，一个是正常人。其实他们之间的角斗并不叫角斗。”艾斯扭头看向顾亦飞，“叫屠杀更合适。”

残次品是出生即有缺陷的欧菲斯星人，往往精神力达不到一般水准，即a级水平以下。

顾亦飞惊愕地看向场地中央，那个“残次品”显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卑微地靠着栏杆坐着，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双眼。而那名正常的屠杀者兴致正高昂着，一条附着了精神力的皮鞭闪着光向残次品身上挥去。

然而他没看到下一幕，只听到周围响起了掌声。

艾斯捂住了他的双眼：“不想看就不要看。””

顾亦飞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捂得发酸：“不应该……不该这样……”

这他妈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此时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愤怒多一些还是伤心多一些。

而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艾斯并不觉得这是不正常的。

他们管这个叫“玩”。

一瞬间，顾亦飞突然明白了，艾斯和自己本就不是一类人。

哪怕他和艾斯朝夕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哪怕艾斯对他再好，他都没有安全感。

艾斯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顾亦飞的睫毛扫过，细小而痒，像扫到了自己心上，这细小的动静传到他手心时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让他全身都莫名开始发热，然而很快，就有凉凉的水渍感袭来，像浇了一盆冷水。

下定决心想让顾亦飞融入欧菲斯星的艾斯突然就后悔带顾亦飞来了。

“松开吧。”

顾亦飞轻声道，艾斯把手拿开，那一瞬间，他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可很快他就收起了这份慌张与茫然，恢复成以往的模样。

而顾亦飞只是看着艾斯沉静地眸子，心里隐隐发痛，他好像依然没有把艾斯教好，改变天性与本能，太难了。

场上此时已经又到达了一个高潮，残次品已经被打翻在地，如一只困兽发出了哀嚎。

他越嚎叫，周围的人就越是喝彩。

屠杀者笑了，精致的脸庞上带着几近扭曲的疯狂。

场面彻底沸腾了。

“好，就这样干！”

“库奇！杀了那个废物！”

“哈哈！他就要不行了！”

……

再一次，屠杀者扬起了鞭子，这次，上面倾注的精神力比刚刚高出一倍。

然而这皮鞭没有按照他预定的轨迹落下，突然被射进来的子弹打断。

场上安静了。

叫库奇的屠杀者红着眼睛向观众席大喊：“谁？”

众人纷纷开始找元凶，顾亦飞的机械臂此刻异常的显眼，他被一圈人注视着。

顾亦飞默默举起那只机械手臂，无辜道：“不是我。”

众人：“……”

库奇恶狠狠地看着这个挑事儿的人，气得浑身发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