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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话

深夜的磐石村万籁寂静,经过大半个晚上的狂欢后所有的村民都安歇下来了。没人发现一道异常灵巧的身影正悄悄地朝着村子中后方的治疗小屋飘去。

贫穷的村子,贫穷的黑夜。除了狂欢的食堂还零星有一点收拾厨余的灯火和天上的点点星芒外,整个村子没有一点儿亮光。

对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原始小村子而言,灯火确实是奢侈且多余了。

紧闭的门扉加上黑暗的窗户这些无不预示着房间的主人已经休息了,然而那黑影却依然伸出大手坚定地摸向了大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那黑影停顿片刻左顾右盼,忽地一闪消失在门缝里。

大门轻轻地合上,地上没有留下半个脚印,仿若幽灵过境无可寻觅。

治疗小屋内,叶青川和罗塔尔正昏睡在两张床上,身上盖着厚实的兽皮毛毯。小猫女希克白天受到了惊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闭上眼睛后总是看到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她不敢单独回房间睡觉,而是来到这间治疗小屋,来到罗德叔叔的身旁,蜷缩在一张椅子上睡去,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稍稍安定下来。她的身上正披着一件深蓝色的法袍,熟悉的气味和温度给予了她进入睡梦的勇气,即便如此在睡梦中的她依旧眉头紧锁,呢喃不绝,看来正在经历的梦境并不美好。

罗德村长正盘腿坐在另外一张炕上冥想,白天的战斗以及后续对叶青川罗塔尔的救治耗费了他不少的魔力,他急需要恢复过来。

黑暗的夜,宁静的小屋,休息的主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除了清晨的阳光相信这间小屋不欢迎任何不速之客的打扰。

但是有些打扰是注定逃不过去的,不速之客之所以叫不速之客就是因为无论主人欢不欢迎他们总是如期而至。

罗德村长渐渐停下了冥想,他睁开双眼缓缓起身,小屋的构造他早已了如指掌,摸着黑也能毫无阻碍地来到桌案旁。他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根魔力火折点亮了案桌上的油灯,昏黄色的灯火散发着柔和的光逐渐照亮这一间卧房。

罗德村长看着微微摇曳的灯光,智慧的双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迷离之色,一点神思飘飘荡荡不知飞往了何处。

良久,他的神思终于渐渐回到了现实。看着那在风中乱舞的火苗,叹息一声道:“明烛在前,大师为何钟情于黑暗之中?”

房门一点一点地打开了,一身黑色劲装的蒙面人从黑暗中缓缓浮现,无声又无息。若非房间的光芒被那一身黑衣劲装吸收后突然暗下来几分,恐怕很难有人注意到房间里突然进来了一个人。这样的手段哪里是一位尊贵强大的魔法师?分明是一个技艺精湛的盗贼。

罗德村长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脸上非常没有惊讶和慌张,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黑衣人缓缓地摘下了蒙面巾,普尔曼大师那略显苍白的脸出现在罗德村长的面前。

罗德村长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了,他搬出一张椅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缓缓地退后盘腿坐回原来的位置。

普尔曼大师缓缓走进了房间,也不坐那张椅子,板着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罗德村长的眼睛,生硬地说道:“罗德村长不是身处光明吗?为何神色郁结,思绪纷乱?”

罗德村长笑道:“在下只是触景生情回忆起了往事,不觉就忘了时间。大师夤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普尔曼大师的脸色更加冰冷了,他冷哼一声道:“有何见教?罗德村长智慧过人难道真的想不出来?”

罗德村长呵呵笑道:“普尔曼大师过奖了,罗德才疏智浅实在想不出来,还望大师明示。”

普尔曼大师冷笑道:“罗德村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白天的时候你料事如神,将包括老夫在内的所有人全部引入彀中,让特使队和磐石村发生了那么一场大冲突,轻伤过半,重伤濒死者近十人,老夫遇袭吐血昏迷。我还以为在夜深人静之时,谋划出这场冲突的始作俑者或许会为了白天的罪恶向伟大的神明大人忏悔,没想到……呵呵,罗德,你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了吗?”

“噗嗤,忏悔?哈哈哈……”罗德村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原本压低的声音渐渐加大直到小猫女希克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才停止。或许是白天太累了,这平日里足以吵醒她的声音也只让她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罗德村长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宠溺地看着小猫女,直到她睡安稳了才张口说话,而普尔曼大师虽然满脸阴冷却全程静悄悄地等待着,没有半声催促。

“大师说的话罗德听不懂,我磐石村向来老实本分,从来没有仗势欺人之举,今日的冲突都是误会。我磐石村积极配合缴纳税金,谁知道特使队突然杀一个回马枪,在我们尽全力保护大师之际,他们竟然对我们发动进攻……”罗德村长自顾自地说着一些明面上的废话,听得以成熟稳重著称的普尔曼大师脑门直冒青筋,就在普尔曼大师控制不住怒火之际,罗德村长话锋一转道,“……再说了,大师您魔力失控昏迷倒地可不能算在我磐石村的头上。”

普尔曼大师被这无赖话给气笑了,没想到罗德竟然将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他的昏迷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新手魔法学徒才会犯的魔力失控,那不过是为了替磐石村的解围这才顺着罗德的话承认了这个相当荒唐的理由,这一点罗德不是不明白。

此时的他重提此事难道是为了讥讽于他?普尔曼大师脸上真的挂不住了。

罗德村长知道他晚上会来这根本不足为奇。白天的时候他几次暗示都被罗德村长不动声色地忽视了,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今夜他必然是要亲自前来的。他来这儿的目的双方都心知肚明,并不是刚刚所说的为了给白天的冲突讨要说法,而是那位让他吐血昏迷的主角,那个和他对视的少年——帕克。

只是让普尔曼大师没想到的是白天人多眼杂罗德村长装傻充愣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夜深人静闭门密谈了,这罗德竟然还给他装糊涂。那个名叫帕克的少年不正是他准备推荐给他的吗?普尔曼大师心中思索再三确定自己的这个猜想并没有错。要是这位罗德村长不想,他压根就不会让他发现那个名叫帕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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