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烨原本白净儒雅的脸如今被一道道蒸汽蒸的有些泛红，额头布满了细密晶莹的汗珠。

望着此刻身上毫无法力波动的月烨此刻如一位市井小厮般费力的吆喝着，王缺有些好奇走了上去，但并未直接说出自己的困惑，反而如常人般。

“老板来两份紫晶芋泥!”

“好嘞，马上来，一共八个铜币！”

眼前的月烨似完全投入角色了一般，装作不认识王缺，只把他当作一位普通的客户，应答了一声后转头便又穿梭进浓厚的蒸汽层中。

兴许是生意太好，王缺那份做了良久才送到手上，王缺并未着急离去，拿着热乎乎的芋泥便细细品尝了起来。

软糯晶莹的芋泥刚进入口中，王缺就不免眼神一亮，一股惊人的香气在王缺口中爆炸，入口即化的芋泥伴随着王缺的吞咽进入腹中，可一抹淡淡的清香依旧于口中盘桓，久久不散。

此时月烨恰好利索地摘下手套径直向王缺走来。

“想不到月烨兄还会此等手艺，让人实在意想不到。”

“唉，王兄过誉了，紫晶芋泥是我家乡的美味，幼时总吵着要吃，但可惜不知为何，小时候那种视若珍馐般的美味，现在自己做的却再也不如记忆中那么让人难以忘怀了。”

闻言王缺不由得有些愣神，这有些颠覆了他对月烨的认知。

“你想必在疑惑我怎么做上了这样的凡人勾当吧，毕竟昨日我还身穿显赫的华衫今日却换上了普通的麻布衫。”

月烨笑着道出王缺心中的疑惑，见王缺没有否认月烨又自顾自的开口道：

“此行我从师门离去之际，老师曾特意告诫过我，这一路上多去看看自己红尘中的来时路未尝不是一种修行，毕竟老师将我从红尘中带出，这万丈红尘便是我曾经的路。”

这一番话无可避免的引起了王缺的一阵思索，毕竟大多修士都是从平凡孩提而来，最终羽化超脱而去，虽然当今大多人似乎忘记了这一点。

他们妄自尊大认为自己修的是仙，开始将普通人视作蝼蚁甚至随意屠戮，殊不知他们从前也是他们眼中不屑一顾的蚁虫，而今成为凡人眼中的仙人就开始忘本了，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样的人一般没有一个好结局，他们或许终身拘泥于一个小境界不得突破，又或是成为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为了突破不择手段，肆意屠戮，干尽丧尽天良的勾当。

不知这第二类造成无数血雨腥风的人，千年之后再回首，遥望曾经懵懂无知的自己，再望着如今沾满鲜血的双手是否会觉得如今的自己很陌生。

王缺沉思了一会而后开口道：

“或许他们也有不得不努力向上攀爬的原因吧，这世间很少有人能从一而终，也许你我千年之后再回首望向曾经的自己或许会觉得很陌生吧，曾经的那个自己早已无情的被岁月长河给吞噬了。”

月烨闻言眼眸一缩而后又笑哈哈的说；

“诶，你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得这么沉重做什么，现在你眼前坐的可不是月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点师傅啊！”

原本心绪万千的王缺听到这句话也有些哭笑不得了，而后月烨就积极的将自己代入成早点师傅开始与王缺这位顾客唠嗑。

或是分享自己童年趣事，又或是分享自己的家乡美景，又或是分享一些看似不是很重要但却铭记于心的生活片段。

如一个正在上私塾的小男孩，耳边是私塾先生有些古板的教书声，而他却始终望着窗外的绿意盎然，心中装的是承载盛夏的蝉鸣；

又如一个炎热的夜晚，小男孩与家人在庭院中睡在清凉的竹席上，望着满天的星辰闪落银辉，小男孩数了很久的星星才沉沉的睡去。

过程中王缺虽偶有开口但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倾听，这种有人愿意无私分享自己故事的感觉，对于王缺来说很特别。

但好景不长，几位匆忙的客人，打破了此刻难得的意境。

听到吆喝声，月烨下意识地用手在身子上拍了拍，拍走那本不存的灰尘，并喊道；

“来了来了，这就来，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