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国入夜很快，白昼以惊人的速度消退。

远处山巅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时，他们到了。

阿纳托希接受了一次还不错的晚餐，那是他身为神之后很少再有的食欲。

温柔的烛光，美味的食物铺展在洁白的餐桌上，叮当作响的餐具声，都是平和却有生气的。

晚饭过后，阿纳托希被仆人带到一间视野极佳的客房。

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扇，有时被拂过的夜风飘动，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只那么一阵，就消失在无限的寂窦之中。

“你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听着好奇感更多。

阿纳托希依稀记得人类有种叫做敲门的礼仪，但列昂里德来去自如，或许是自己记错了。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列昂里德也立在阿纳托希不远处，少年优渥挺拔的身型，确实气宇不凡，这让阿纳托希想起远古时期的战神亦是如此。

而列昂里德同样也好奇眼前的人，可开口又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夜是什么样的呢？”

有些文艺的问题，阿纳托希看着眼前这个肌肉少年，竟也觉得谈论这个话题有些许违和，不由的笑了笑，转而下意识又开始思考。

“夜是柔软的，亲热的。”自问自答这人，但这答案着实有趣，阿纳托希也认真倾听起来。

大片大片的黑肆意曼延天空，列昂里德似屹立其中，缓缓道：“众人皆说，吾国公民生而罪恶，漫漫黑夜便是上天赐予无尽的惩罚。”

“愚蠢，可笑至极！”

“黑夜是亲人的呼唤，是柔和的故乡。黑夜也可以是黎明的曙光。我爱我身处的土地，爱它的完美无暇，也爱它的百孔千疮。”

年少的志愿总是肆意轻狂，有着满腔热血。

阿纳托希嗤笑一声，沉默不语。但如今想想列昂里德说的字字情真意切，痛快至极。

罗刹国的黑夜如同封闭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黑的让人窒息。

“其实，放弃也是种解脱。”阿纳托希停顿了会，才继续道：“总比无望的执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