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床边想蹦又不敢蹦,仿佛想获得欢迎的同意。
欢迎撑起身,朝它勾了勾手,潦草便开心地跳了上来,绕了几圈后,靠在欢迎身边,用后背贴着她的肚皮,一人一狗就以这个姿势躺着。
关灯后,整个屋子很安静,只回荡着潦草的呼噜声。
看来庭樾没骗自己,潦草确实打呼噜,还挺响亮。
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欢迎有点睡不着。
今晚是不能回老宅做梦了,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曾世庭此刻在做什么,太爷爷又身在哪里,毕竟已经过了半个月,时间不多了……
想着想着,欢迎的眼皮渐渐打架。
她的耳边是潦草有规律的呼噜声,鼻尖萦绕着熟悉而淡淡的奶香味,再加上刚才看了一小节《小王子》,欢迎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儿时的欢迎走进一片草丛,眼前的野草比自己还高。
突然,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来跟我一起玩吧。”
欢迎转过头去,但什么也没有看到,“你在哪?”
“我在这儿,我就在你身边。”那个声音说。
欢迎走过去,扒开高高的草丛,看见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
她抱起小狗,小狗粉红色的舌头舔过她的指尖。
身后,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我们一起玩吧。”
欢迎问:“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
那声音宛在耳畔:“只有用心灵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
欢迎回过头,正想要看清那声音的来源时,却觉得脸颊湿漉漉的。
一睁眼,原来是潦草正在舔她。
欢迎伸手抱住潦草,暖烘烘,肉乎乎的,原来被小狗叫醒是这么幸福呐!
*
这时,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欢迎揉揉眼睛,拿起手机一瞧,是庭樾的信息,只有四个字:“你醒了吗?”
忽然,欢迎宛如看见工作信息般弹起来,正襟危坐,双手打字:“庭总,我醒了。”
庭樾很快就回复:“我想回去一趟。”
紧接着,又补上两个字:“遛狗。”
欢迎奇怪,这本来就是庭樾的家,回不回来他还要请示我?
转念一想,也是,他一男的,如果突然进来也挺吓人的。
欢迎回复道:“好的,庭总。我已经起床了。”
庭樾又发来一行字:“你想吃什么?”
欢迎不禁蹙眉……老板这是要给我买早餐,不太好吧?
但是如果我说不用了,那万一老板要吃早餐呢?我干看着也不妥当。
一番激烈的职场伦理斗争后,欢迎答复道:“看您方便,随便买点什么就好,多谢庭总。”
欢迎起床叠好被子,又速速地去主卧洗手间里洗了把脸。
*
就在她陪潦草玩耍的时候,大门打开,是庭樾回来了。
欢迎立马站直,宛如军姿:“庭总,早上好。”
可她目光一瞧,庭樾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其实欢迎有点好奇,庭樾昨晚住在哪儿,但问了就越界了,便没再多说。
庭樾走进来,将买好的早饭放在桌上,“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随便买了点。”
“谢谢庭总,您一起吃吗?”
“我吃过了。”
他说罢回屋换了身衣服,是一套休闲运动装,能看得出庭樾经常健身,露出的手臂和腿部锻炼得很好,肌肉线条紧实流畅。
不穿正装的庭樾,就好像一个准备去上课的清纯男大。
庭樾换好衣服后,开始给潦草穿戴狗绳,潦草一脸期待地盯着欢迎,好像特别希望欢迎能一起去。
半晌,欢迎试探问道:“庭总,我能跟你一起遛狗吗?”
还未等庭樾回复,潦草就自己叼着狗绳递给欢迎。
庭樾直起身,无奈叉腰,怎么过了一晚,自己的潦草就叛变了。
*
小区的公园里,清晨的阳光洒在二人的身上,潦草在前面边走边闻,这场景十分惬意。
欢迎手里拿着庭樾买的早餐,她咬着包子问:“庭总,它为什么叫潦草啊?”
庭樾反问:“你不觉得它长得很潦草吗?”
“咳咳咳——”
欢迎也不知是被包子呛的,还是被庭樾这句话呛到。
她不禁心中腹诽,老板你也真是的,还好意思说狗潦草。你自己一天天穿的光鲜亮丽,怎么不给你家狗花钱剪剪毛呢?
她婉转问道:“那为什么不去给潦草剪个毛,修个型呢?”
庭樾蹲下身,扒拉掉挂在潦草嘴边的树杈:“因为潦草是一只流浪狗,很凶,每次带它去外面洗澡都会大闹一场。潦草不让任何人碰,也不让任何人遛,只能我帮它洗澡,偶尔剪剪毛。但我的手艺你也看到了,就只能这样。”
欢迎闻言,点了点头。
庭樾挠了挠潦草的头,脸上漾起笑意:“不过发型不重要,我们潦草依旧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狗,对不对?”
潦草吐着舌头,舔了舔庭樾的鼻尖。
此时,夏末清晨的一缕阳光,如薄纱般斜斜地打在庭樾和潦草的身上。
庭樾半跪在地上,从欢迎的角度向下望去,他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一层琥珀色的金边,连带着他洋溢的笑容都带着一股暖意。就连平日里看起来张扬锋利的眉眼,都变得柔和,甚至还有那么点可爱。
欢迎走过来,摸了摸潦草的头说道:“庭总,可是我觉得潦草好像也没那么凶吧?”
庭樾站起身,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尾音微微上扬。
——“那是因为他喜欢你。”
“真的吗?”
欢迎咧嘴一笑,露出了齿缝间的菜叶。
庭樾看着她,再也压不住上翘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