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结束，掌声雷动，掌声整整持续了三分钟。

“哇，太有才了！”

“他是谁？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不不，不像学生，更像个流浪歌手。”

“问问他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是哪个巨星突然降临呢。”

“不过气质不像明星，瘦，太土气，虽然歌好听。”

“能不能拉他来咱们艺术团做个伴奏什么的？”

周围同学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打算。

而熊帆抱着吉他，站在场地中间，很想趁着没人注意溜走。

“能摘下面具给大家看看你的样子吗？让大家都认识一下。”

他的妈妈坐在人群中间，带头说。这时候，场边都安静下来，大家也都对他很好奇。

他头一次见到妈妈还爱听歌。想想自己以前在家里，只能偷偷找地方找教材学琴，家里不能有流行音乐。

攒钱去看演唱会、被发现在听流行乐，就被说成“变坏”、“不务正业”。

“这……”他十分犹豫。听见妈妈的声音他有点哽咽，他仔细看妈妈，她今晚兴致很高。三年没有见面，她的头发变稀疏了，人也胖了不少，但是神情看起来比以前更凌厉。

“不好意思，我有一些原因，不想露面。”他说。

他在咸鱼店工作经常面临要杀生放血的事，心理压力超大，闹着自杀的时候，父母也没来看过他，只是托一个亲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交了三个月治疗费用。

西江大学离他的医院，只有十公里。但是，这里不会有一个人知道，桃李满园的屈老师竟然有一个精神病儿子。

这些年，爸爸妈妈要是真知道自己过着什么样辛酸的生活，他们可能不仅不会心疼，还会觉得儿子给自己丢脸。

体面，是他们彼此都需要的。

所以，他决定，拒绝妈妈的要求。

妈妈只会对陌生人有善意和耐心，千万千万，不要再心软，他告诫自己。

在做出这个决定以后，他大步流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那个圈子，走过了鼓掌的屈老师面前。

他，有要回去的归宿，那，就是青石精神病院。

走到大街上，他才发现路灯已经关了一半，路上很少能打到车辆，而且，最要命的是:他没带手机，况且就算带手机，里面没有钱了，就算有车来也乘不起。

“走吗？也看不到自行车。好吧，走回去。”

不过，他没担心多长时间，马上有司机过来，“你是手机尾号2222的机主吗？快上车，有人帮你付了钱。”

啊，这竟然也行？谁付的钱？司机却不知道。

虽然来历不明的车，可他想也没想就上去了，系统给的勇气余温尚在。车把他稳稳当当送到青石精神医院门口，期间他垂着脑袋，没说一句话，但是司机怎么知道他要去哪儿的？

他下车来到街口，穿堂的风吹过，这个夏天有了一丝凉意。